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壁落小说]
https://www.biquluo.info/最快更新!无广告!
最新网址:www.biquluo.info
前院的空地上,一座简易却透着股肃穆(或者说,是周管事努力营造出的肃穆)的法坛已经搭了起来。一张铺着黄布的长条桌,上面摆着香炉、烛台、清水碗、糯米碟、一叠空白的黄纸、朱砂砚、毛笔,以及一柄临时找来、还带着新鲜叶子的桃树枝(权当桃木剑)。桌前三步外,用白灰画了一个不太圆的圆圈,算是“法坛界限”。几名胆大的家丁和好奇的下人,远远地围了一圈,伸长了脖子看着,脸上混杂着敬畏、好奇和一丝看热闹的兴奋。
周管事站在桌旁,脸色紧绷,额角隐有汗迹。看到尘微子(此刻是理性人格苏砚)走来,他连忙迎上,低声道:“道长,东西都备齐了,您看还缺什么?”
苏砚(理性人格)目光平静地扫过法坛,点了点头:“有劳周管事,暂且够用。”他语气平淡,没有尘微子那种故作高深的腔调,但这份平静本身,在这种场合下,反而显得更有一种“胸有成竹”的意味。
他走到桌前,先看了看王伯的情况——被人用门板抬来,放在白灰圈内,依旧昏迷不醒,脸色灰败。呼吸微弱,但似乎比刚才稳定了一点点?也许是抬动过程中的颠簸刺激?苏砚不动声色,没有去把脉,只是仔细观察了王伯的瞳孔(有些涣散)、指甲颜色(微紫)、以及脖颈、手腕等裸露皮肤有无异常痕迹(未见明显外伤或瘀点)。
初步判断:非外伤,非急性中毒(无典型中毒体征),更倾向于突发性心脑血管意外(如脑梗、心梗)或强烈精神刺激导致的神经功能严重抑制。在这个没有现代医疗手段的世界,无论哪种,都极为凶险。“招魂”若能成功,只能是巧合,或者……是其他因素干预。
“开始吧。”苏砚对周管事道,然后缓步走到桌后站定。
他拿起三炷线香,在烛火上点燃,对着虚空拜了三拜——动作标准,但眼神里没有虔诚,只有一种程序化的认真。然后,他将线香插入香炉,青烟袅袅升起。
接着,他拿起那柄桃树枝,沾了点清水,对着王伯的方向,虚空挥洒了几下,口中念念有词。念的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一些含混的、带有韵律感的音节,听起来有点像道士念经,又有点像某种自我暗示的咒语。这是他从记忆碎片里搜刮出来的、关于“仪式感”的知识。
围观众人屏息凝神,不敢出声。周管事更是紧张地攥紧了拳头。
苏砚放下桃枝,拿起毛笔,蘸了朱砂,在一张黄纸上,开始“画符”。他没有画尘微子那些鬼画符,而是用极其工整、清晰的笔迹,写下了一行字:
“天清地宁,魂魄归形。心神安定,百脉自通。”
用的是这个世界的文字,但意思很直白。与其说是符,不如说是带有强烈心理暗示的“医嘱”或“祝由词”。他打算等会儿将这张“符”焚化,混入水中,若能灌下去,或许能通过心理暗示(如果王伯还有潜意识)和温水刺激,产生一点点积极效果。当然,希望渺茫。
画完“符”,他将其拿起,在烛火上点燃。火焰吞噬了黄纸,化作灰烬,落入事先准备好的清水碗中。灰烬在水中缓缓化开,清水变得有些浑浊。
苏砚端起水碗,走到王伯身边。他示意两个家丁帮忙,小心翼翼地扶起王伯的头,用勺子舀起一点点符水,尝试喂入他口中。
水刚沾唇,昏迷中的王伯喉咙里忽然发出“嗬”的一声轻响,身体也微微抽搐了一下!
“动了!王伯动了!”围观的下人中发出一阵低呼。
周管事脸上露出喜色。
苏砚心中却是一沉。这更像是吞咽反射或神经反射,未必是苏醒的征兆。但他不动声色,继续又喂了两小勺。王伯喉咙滚动,似乎咽下去了一些,但眼睛依旧紧闭,毫无苏醒迹象。
喂完水,苏砚退回桌后。他知道,常规的“表演”到此为止,不可能真的“招”回什么魂。他必须利用这次“法事”的机会,做点实事。
“周管事,”他转过身,用不大但清晰的声音说道,“王伯此症,乃外邪惊魂,内侵心脉。方才符水已助其稳固心神,然要彻底唤醒,还需查明其受惊之源,方可对症施为。”
“道长请讲,该如何查明?”周管事连忙问。
“需去其受惊之地,也就是竹林边,仔细勘察,看有无邪物残留痕迹,或……人为布置的机关、药物等物。”苏砚将话题引向竹林现场勘查,这是合情合理的下一步,也符合他调查的目的。“另外,还需询问与王伯相熟之人,了解他近日有无异常,昨夜因何去往竹林,可曾与人争执或见到可疑之人。”
“是是,在下这就安排!”周管事立刻叫来两个看起来机灵些的家丁,吩咐他们跟着道长去竹林勘查,又让一个婆子去召集平日与王伯交好的花匠、杂役等人,等道长回来问话。
苏砚点点头,拿起桌上那柄桃树枝(作为“法器”道具),对那两个指定的家丁道:“你二人随我来,记得,跟紧些,勿要乱走乱碰。”
“是,仙长。”两个家丁连忙应下,一左一右跟在苏砚身后,三人朝着后园竹林走去。
穿过月洞门,踏入后园。清晨的雾气已散了大半,阳光透过竹叶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但竹林的阴湿感依旧,空气中那股淡淡的土腥和腐叶味,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
苏砚(理性人格)走在前面,步伐不疾不徐,目光却如同最细致的扫描仪,扫过地面的每一寸。他很快来到了王伯昏倒的地点——那块画着符的石头旁边。
草丛依旧凌乱,脚印杂乱。苏砚蹲下身,仔细查看。他记得尘微子记忆中那点微弱的暗红色痕迹。目光在草丛中搜寻,很快,在几片被踩倒的草叶背面,发现了极其细微的、已经氧化发暗的褐色斑点,只有针尖大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伸出桃树枝,小心地拨开那片草叶,露出下面湿润的泥土。泥土颜色似乎比周围略深一点点。
是血吗?量太少了,无法确定。但位置正在王伯昏倒时头部可能着地的方向附近。
“你们看,”苏砚指着那点痕迹,对身后的家丁说,“此处泥土颜色有异,似有污渍。昨夜可曾下雨?”
“回仙长,昨夜晴好,无雨。”一个家丁答道。
“嗯。”苏砚点点头,用桃树枝的尖端,极其小心地,刮取了沾染了那点褐色斑点的、连带着一点点泥土的草叶碎片,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尘微子备着擦汗的),将草叶碎片仔细包好,揣入怀中。动作自然,仿佛只是收集“邪物残留样本”。
“仙长,这是……”另一个家丁好奇地问。
“此乃阴秽残留之气依附之物,需带回法坛净化。”苏砚面不改色地给出“专业”解释。两个家丁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看向苏砚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敬畏。
苏砚站起身,又仔细查看了周围的地面、竹竿。没有发现明显的拖拽、打斗痕迹,也没有看到遗落的物品(除了王伯那把剪刀,已被周管事收走)。他又走到那块画着符的石头前,端详着上面的朱红色符文。符文在阳光下有些褪色,但依旧清晰。笔触……嗯,是尘微子的手笔,幼稚而用力。
“这石头上的符,是昨日贫道所画,用以暂镇此地阴气。”苏砚对家丁解释道,也是说给可能存在的、暗中窥视的人听,“看来效果有限,昨夜那邪物依旧逞凶。”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轻轻抚摸过符文的边缘。指尖传来石头的粗糙感和朱砂的颗粒感。忽然,他的指尖在符文某个转折处,感觉到了一丝极其轻微的……凹凸不平?不像是石头本身的纹理,也不像朱砂堆积。
他心中一动,俯身凑近,仔细看去。只见在那个符文转折的凹陷处,似乎嵌着一丁点极其微小的、颜色比周围朱砂略深的……碎屑?暗红色,近乎黑色,质地坚硬。
这是什么?是画符时不小心混入的杂质?还是……后来有人故意弄上去的?
苏砚用指甲,极其小心地将那点碎屑抠了出来。碎屑比米粒还小,在阳光下看不出太多特征。他也用手帕包好,和之前的草叶碎片分开放置。
做完这些,他站起身,对竹林深处凝望了片刻。绿键扫描的冲动被他强行压下。镜印的感应始终存在,虽然微弱,但不宜在此时冒险动用天机宝鉴。
“看来此地阴秽已暂退,然根源未除。”苏砚摇摇头,对家丁道,“先回去吧,还需询问王伯平日交往之人。”
三人离开竹林,回到前院。那个婆子已经带着四五个花匠、杂役模样的人在等候了,都是平日与王伯一起干活或住得近的。
苏砚让周管事安排了一间僻静的厢房,作为“问询”之所。他坐在上首,让那几名下人依次进来,单独问话。周管事和那两个家丁在门外等候。
问话过程,苏砚(理性人格)充分发挥了冷静、条理和观察力。他问的问题都很具体:王伯最近身体如何?有无抱怨头痛、心悸?睡眠好不好?最近有没有和谁发生过口角?昨天白天都做了什么?和谁在一起?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他有没有提过晚上要去竹林做什么?
下人们大多紧张,回答也颠三倒四。但综合起来,苏砚得到了几条有用信息:
1. 王伯今年六十有二,身子骨一向还算硬朗,就是有点老寒腿。最近没听说有什么大病,但人老了,难免有些小毛病。
2. 王伯脾气有点倔,但人不坏,和同屋的老张头关系最好,两人常一起喝酒(劣质土酒)。没听说和谁有深仇大恨。
3. 昨天白天,王伯一直在后园打理花草,修剪竹林边缘过于茂密的枝条(这是他日常工作)。傍晚收工时,还和一起干活的李二狗说,晚上要去把竹林边几根“不听话”的歪竹再修修,免得戳到路过的丫鬟。
4. 最后一次有人见到他,是大约戌时三刻(晚上八点多),他自己提着灯笼和剪刀往后园去了。之后就没再见他回来。
“他自己去的?没约人一起?”苏砚追问。
“没有,王伯就这脾气,这点小活不爱叫人,说自己就能干利索。”回答的是花匠李二狗。
“他昨晚去竹林时,精神如何?可有什么异常?比如,特别兴奋,或者特别低落、害怕?”
李二狗想了想,摇头:“没啥特别的,就跟平常一样,还嘟囔说修完那几根竹子,明天就能歇半天。”
问话完毕,苏砚心中大致有了轮廓:王伯是独自、在计划内、于正常工作时间前往竹林进行日常工作,精神状态正常。排除了临时起意、与人相约、或情绪异常导致意外的可能。那么,问题就出在竹林现场,或者……他到达竹林后,遇到了什么“人”或“事”。
会是赵员外的人吗?在竹林里与王伯碰面,然后下手?可动机呢?王伯一个老花匠,能知道什么秘密?除非……他无意中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比如赵员外或“阴罗宗”的人在竹林里搞鬼?联想到秋月纸条上说的“绿光”和“叹息声”,这种可能性不能排除。
如果是“超自然”事件……那就更麻烦了。
苏砚感到一阵棘手。线索太少,现场破坏严重(被家丁和救人时踩踏),王伯无法开口。想要查明真相,难度极大。
他结束问询,让下人们离开。自己独坐厢房中,闭目沉思。从怀里取出那两包手帕,打开,再次仔细观察。
草叶碎片上的褐色斑点,在阳光下更显暗淡。他用指甲刮下一点点,凑近鼻尖闻了闻——只有草叶和泥土的腥气,没有明显的血腥味。量太少,无法判断。
再看那点从符文凹陷处抠出的暗红色碎屑。质地坚硬,颜色暗红近黑,不像是朱砂。他用指甲用力掐了掐,碎屑纹丝不动。这质地……
忽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是昨天尘微子“研究”首饰盒时,那一点点被他掺入法墨的、来自首饰盒的黑色碎屑!虽然颜色略有差异(那个更黑,这个暗红),但这种坚硬、致密的质感,似乎有几分相似?
难道……这石头上的符文中,被人故意嵌入了类似的东西?目的是什么?加强符文“效果”?还是……标记?或者,是一种触发或感应装置?
这个发现让他心头一凛。如果真是这样,那说明昨夜除了王伯,还有其他人到过竹林,并且接触过这块石头!甚至可能对石头上的符文做了手脚!这个人,很可能与王伯昏迷有关!
他必须尽快分析这碎屑的成分,看是否与首饰盒的黑色碎屑同源。但这需要工具,需要时间,更需要……天机宝鉴的扫描分析功能。可眼下,镜印监控,理性人格也无法长时间主导,风险太大。
就在他权衡利弊,思考下一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
一阵熟悉的、强烈的晕眩和思维迟滞感,如同海啸般毫无征兆地袭来!
比之前两次都更加猛烈!眼前发黑,耳中嗡鸣,仿佛整个意识都要被从身体里撕扯出去!
“时间……到了吗……”苏砚(理性人格)心中苦笑,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层厚重的、属于“尘微子”的混沌迷雾,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力量,疯狂地反扑,要重新淹没他这短暂的清醒。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两包手帕重新仔细包好,塞回怀中。然后,他扶着桌子,缓缓坐下,低下头,将脸埋进手掌。
黑暗,伴随着意识的模糊和“自我”感的迅速消退,汹涌而来。
在彻底失去对身体和表层意识的控制前,他最后“想”的是:那两包样本,必须藏好,不能丢。竹林的事,王伯的昏迷,石头上的可疑碎屑……这些信息,必须想办法,让接下来醒来的“尘微子”知道,并引导他去查……
然后,便是无边无际的、温暖的、熟悉的混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
尘微子猛地抬起头,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全是冷汗。他茫然地看着四周——是间陌生的厢房?自己怎么在这里?刚才……刚才好像做了个很累的梦?梦里自己在问话?看草叶子?还头疼得要裂开?
“仙长?仙长您没事吧?”门外传来周管事小心翼翼的问询声,还带着敲门声。
尘微子晃晃脑袋,努力将那些破碎的、不连贯的梦境碎片甩开。他记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法事招魂?然后……然后怎么了?对了,王伯!王伯怎么样了?
他连忙起身,拉开房门。周管事和两个家丁一脸担忧地站在门外。
“仙长,您刚才……好像不太舒服?”周管事问。
“无妨,无妨,只是施法耗神,略感疲惫。”尘微子摆摆手,强作镇定,“王伯呢?可有好转?”
“方才您喂了符水后,王伯气息平稳了些,但依旧未醒。已抬回房中将养了。”周管事回答。
尘微子心里松了口气,没死就好,没死就还有希望。“嗯,符水已起效,然其魂惊未定,需慢慢将养。贫道已去竹林勘察,并询问了相关之人。”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道袍,手碰到了怀里的两包手帕。
嗯?什么东西?他愣了一下,伸手入怀,摸出了两个用手帕包着的小包。打开一看,一包是几片草叶,另一包是一丁点暗红色的碎屑。
这是什么?我什么时候藏的?尘微子完全没印象。难道又是仙尊托梦,指引我找到的“线索”?
他看看草叶,又看看碎屑,再联想到刚才“梦”里一些模糊的片段(问话、查看石头),一个“合理”的解释迅速在脑海中成形:定是仙尊在梦中附体,借我之身查明了王伯昏迷的线索!这草叶和碎屑,就是关键证据!
一股使命感油然而生。他顿时觉得腰杆都直了些,对周管事正色道:“周管事,贫道方才以神游之法,已有所得。王伯昏迷,恐非单纯撞邪。这草叶沾染不洁,这碎屑更是可疑,需得仔细查验。另外,赠盒的赵员外,与此事或许也有牵连,需暗中留意。”
他将自己的“推测”(实则是理性人格调查结果的模糊映射和尘微子式联想)说了出来,虽然夹杂了大量仙神鬼怪的说法,但核心指向——赵员外可疑、竹林事有蹊跷——却是清晰的。
周管事听得脸色变幻,最终重重点头:“在下明白。一切但凭仙长做主。只是……眼下该如何是好?王伯昏迷不醒,夫人那边也还需仙长费心……”
尘微子也觉得头大。事情一件接一件,他这“仙师”当得可真不轻松。但仙尊既然屡次显圣指引,自己绝不能怂!
“莫急,一件件来。”他深吸一口气,将两包“证物”小心收好,“先全力救治王伯,继续用安神汤药,贫道再画几道安神符给他贴身戴着。夫人那边,那‘化浊安神贴’可曾用上?”
“用上了,用上了!按仙长吩咐,焚化少许混入汤药,墨点点在了窗棂门楣。夫人服了药,似乎睡得更沉了些,呓语也少了。”周管事连忙道。
“嗯,那便好。”尘微子稍稍安心,“至于赵员外和竹林之事……需得从长计议,暗中查访。周管事,你多留意府中内外动静,尤其是与赵家往来之人。贫道……也需再静思一番,看看仙尊还有何启示。”
“是,仙长辛苦了,请先回房歇息。午膳稍后给您送去。”周管事恭敬道。
尘微子点点头,揉了揉依旧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怀揣着“仙尊赐下的线索”和满腔“降妖除魔、查明真相”的使命感,步履略显虚浮地朝着自己的客房走去。
阳光正好,将他那略显单薄却努力挺直的背影,拉得老长。
而在他意识的最深处,那冰冷漠然的“幽暗人格”,依旧在绝对的沉寂中,对此刻尘微子的“使命感”和外界的一切纷扰,漠不关心。
只有在无人察觉的意识底层,一丝极其微弱的、关于“暗红色碎屑与首饰盒碎屑初步比对,相似度72.3%,需进一步分析”、“王伯昏迷现场时间线重构,存在约一刻钟的空白期”、“镜印在理性人格主导期间波动频率降低12%”的冰冷数据流,悄无声息地沉淀下来,成为这具身体里,三个“房客”共享的、却又各自理解不同的,混乱信息基底的一部分。
最新网址:www.biquluo.info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