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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落小说 > 洛奇异闻录之记忆中的世界 > 别样清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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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中那个巨大的,由云朵组成、顺时针旋转的五彩漩涡映入眼帘的一瞬,阿奇便回想起了上午时分,那名为“瑞克”的同学,他一时描述出的场景:“房屋挡住了大部分的视线,只是望见了村子西南面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个五彩的漩涡。通过简单地计算,漩涡的直径大约有10米,并在缓慢地旋转。”

    “然而现在看来,它的直径恐怕不止10米。”在眼睛不出现移动的前提下,阿奇在心里这么说道。就在他准备移动眼球,想看看这个近似ufo的漩涡是怎么出现的时候,一直回响在耳旁,却一直没有被阿奇注意的笛声,以似利剑穿心的形式,猛然突破他的耳膜,刺激着阿奇的听觉神经。

    尽管奏乐者用的是笛子,适合演奏宛转悠扬的欢快乐曲,但是乐章那令人感到宏伟盛大的气势,却没有因为乐器本身的特点,有丝毫掩藏。由于此时已经临近乐曲末尾,所以阿奇并没有特别长的时间去欣赏这首容易使人内心振奋的乐曲,尽管整首乐曲的持续时间也并没有那么长。

    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刻意的成分,在乐曲演奏至最后五分之一的时候,阿奇开始回想刚才和聂阳、关可儿的那段看似用了很长时间的经历以及对话。

    当那些经历和对话内容以片段的形式出现、闪过他的脑海,并在几秒的时间里显示完毕的时候,阿奇听到了出现在自己心里、感叹的声音:“一直在应对眼前的状况,完全没有注意时间。现在回想起来,按照现实时间来计算,刚才那些经历和对话,其实没有用去多少时间,最多也就是3、4分钟的样子。”

    确认了这样一点,静默的他便开始回想那同学上午时所说的那个时间段:“现在看来,虽然瑞克叙述的和现实情况有些不同,但相差的也不是太大。哎!这里的时间差,都快让我忘记原来的时间了。我为什么要经历这种事情啊?”最后的结尾,促使一种人人都可以看出来的迷茫,浮现在了阿奇脸上。为此,他的思想又一次出现了短暂的停止,脸上的表情也逐渐从迷茫转变到了呆滞,犹如一个连续工作了8小时,刚进家门就一下坐到沙发上的人。

    至于这种呆滞的持续时间为什么会和阿奇停止的思想一样短暂,唯一的原因,就是他在这种由自身的情绪变化产生出的异样表情,维持了将近3秒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声音很轻,但却渐渐临近,这就是阿奇能够逐渐听出脚步的缓慢和稳重的原因。也正因为如此,他突然回想起刚才就已经注意到的,后来却因为眼前情况,而被遗忘的那个老人。毕竟,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能踏出那样稳重,且自然的脚步声。

    根本不需要扭动脖颈,阿奇只是略微向左移动了一下眼球,便看见了那个头发雪白且一身素服,此刻依旧向前慢慢走动的老人。名字已不需要多想,因为阿奇在想起这个老人之时,就已经想到了他的名字,而眼睛,则印证了阿奇的想法。

    每一首乐曲,无论委婉还是激昂,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能让处在欢悦状态的听者,在不觉间投入到安静的怀抱中,使其全身心感受着每一个音符,聆听每一个音符的声响。正如饥饿的人在桌前吃饭;困倦的人躺在床上,不会因为什么小事,停止嘴巴的嚼动;睁眼从床上起来。当然了,这仅限于“小事情”。

    对于站在队伍最右边的皇甫澈来说,“小事情”显然没有发生,而令他此刻转移了注意力的事,便不再是小事情,因为皇甫澈觉察到了邓肯、那老人的漫步走来。

    值得在意的是,皇甫澈在此之前,思想是一直集中在那首回荡在耳旁的乐曲上的,尽管从表面上看,他并没有像左边司徒鹤那样,始终盯着前面的上官莲娜。

    如果阿奇是先听到的脚步声,然后再移动眼球,从而看见的邓肯的话,那么皇甫澈则恰恰相反。因为所处位置的不同(阿奇是面朝西,皇甫澈是面朝正北),他是利用右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瞄见了邓肯的缓慢移动、且没有丝毫哈腰的身影,随后才听见他那沉稳的脚步声。

    “村长是什么时候来的?”同样是听了皇甫澈的这句问,司徒鹤和司马慧丽的反应却完全不同。

    “队长到达这里以后,大约是在他们抵达的两分钟时。”皇甫澈没有看到司马慧丽的目光出现移动,只是听到了她这平淡的话语,就好像提问的人不是站在右边的皇甫澈,而是前方的上官莲娜。

    不用理会话的内容,单听语气,就可以使皇甫澈知道:司马慧丽其实早就知道村长邓肯来了这个地区,起码比刚刚提问的自己知道得早。

    司徒鹤没有说话,如果为他找一个不开口的原因,那么“司徒鹤此刻已经被乐曲完全吸引,即便听见了皇甫澈的提问,他也没有兴趣作答”最为符合实际情况。

    “既然你们证明了自己有能力担任这个职位,而我现在选择了你们,那我就有绝对的理由相信你们。”这是邓肯当初在为首批守卫队全体成员致辞时,所说的一句话。正因有了这样一句话,每一次发生突发情况、邓肯亲自到场的时候,守卫队的队长和队员们都不会认为村长的亲自观战,是因为不相信他们。

    先开始邓肯还为此担心,可最后的结果,却让他暗自欣慰。因为经过队长、队员们的简单讨论,他们最后竟然一致认为村长之所以要时不时的亲自观战,就是因为他相信时任守卫队的全体成员。

    亲自观战,就是想在亲眼看到的前提下,进行多次印证。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这种相信不单单是自己的猜想,更是符合现实情况的。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绝对不能让村长失望!”这是当时其中一个队员说过的话。此话一出,便立刻引起其他队员的共鸣,并且这种共鸣产生的结果延续至今。

    守卫队人数并不算多的历来队员,在严格把守分配给自己的关卡和区域、绝不让村长失望的同时,也在绝对相信着这位老人,以致村里的村民、队里的成员从未听说守卫队里的哪名队员,因为某个表情、某句话语使得那位组建守卫队的老人产生类似于“我不来观战是不是更好些”的想法,包括第二任的队长。

    邓肯后来找了一个闲暇的时间,询问了当时的守卫队队长。得到的答复,证实了邓肯先前的猜测:队员们是在队长的连续提醒下,得出的这个结论。事情如此,但在邓肯亲自观战的真正原因里,却也包括了这点。

    至于另外一点,正是他之前向阿奇表示的:如果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状况,作为村长的邓肯,能及时帮下忙,起码能对外求援,尽管这种状况从没有发生过,邓肯每次也只是站在隐蔽的地方静静观看。

    利用笛子的气孔,上官莲娜把乐曲的最后一个音符吹奏了出来。音符响起一瞬,地面那些自然伸展的绿草开始拂动,紧接着便是耸立在四周、直径在15米以内的圆形区域里的所有大树,准确地说,是那些大树的叶子、枝干。

    对于司徒鹤,他这时候根本不需要低头去看那些绿草;抬头去看那些树枝,因为司徒鹤的感受、映入眼帘的那缕飘动着的黑色长发,就已经在第一时间告诉他:起风了。而那长发的主人,正是上官莲娜。

    乐声完全消失,但风声却在不断加大。如果细心点儿就可以感觉、看出来:刚开始还是杂乱、令人分不清源头的风,此时此刻已经形成了一股快速旋转的风,也可以称为“旋风”。如果以对待心爱物品或人的心态,去看待这股在短时间内,就可以让树枝间有声的风,那么上官莲娜所处的位置,正是旋风的中心,便不再是一件令人吃惊的事。

    皇甫澈紧握了一下剑柄,因为他注意到了那散布地面的怪物,在不经意地一瞥时。然而,他所注意的并不是怪物的身躯,而是它们此刻唯一能受自己控制的眼神。

    恐惧、绝望,这是皇甫澈一时通过那些眼神,看到的东西。和刚才相比,这种东西明显增多了,而且不止一两倍。他张了张嘴,眼神的暗淡,很好的证明了皇甫澈刚刚是在叹息,只不过幅度很轻。

    除了盛夏,其他任何季节的夜晚都是寒冷的,尤其是在有风的夜晚。现在,明显不是盛夏,因为司马慧丽这时候已经感觉到了寒冷,并且开始在不自觉间,缓缓地环抱自己,左手对右臂,右手对左臂地搓动手臂,尽管她还没有冷到全身颤抖的程度。

    也许是因为注意力和思想的转移,距离司马慧丽最近的皇甫澈,听见了前者搓动手臂的轻微声响。

    “很冷吗?”听他的问话,司马慧丽刚想点头,却突然略显倔强地摇了摇头,并且明显可以感觉到力度。虽然如此,她双手的搓动却没有出现怎样停止。

    皇甫澈应了一声,就在司马慧丽为此以为他相信了自己的回复时,突然觉察到一个大型物体正从上而下地落在自己面前。

    她心里一惊,双眼睁大的同时,双手也停止了原先的动作。司马慧丽想向后跳起,以避免那个物体对自己造成的损伤,可是感受到寒冷的身体如果不先进行热身,以驱除寒冷带来的僵硬感,是没有办法像平时那样,敏捷作出反应的。

    身体根本没有出现一丝的后移,那巨大的物品便携带着超大的力度,像一块巨石般落在司马慧丽眼前,瞬间就遮住了她全部的视线。

    按照司马慧丽自己的视角和感觉,那件物品甚至是贴着自己的脸和身体正面,砸落到面前的。她事后曾这么想:“先不管那东西具体是什么,假如自己当时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再往前凑近10厘米,那自己的思想就很有可能在毫无感觉的情况下,进入永久的‘沉睡’!”

    大约过去了5秒,司马慧丽才从惊愕的思想中解脱出来。当逐渐看清楚面前的物品,其实就是那把被皇甫澈握在手里的巨剑时,司马慧丽原本自然伸开、虽然此时有些僵硬的双手,顿时紧紧地握住了,因为极度惊讶,而完全呆住的脸,也瞬间被愤怒所充实。

    “皇皇甫澈!你这个混蛋!你在干什么啊!!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语音虽然不是很高,但语气却严厉得足以使任何听者感受到司马慧丽的气愤,犹如一包被点着的炸药,即将炸毁周围一切。

    没有让右手离开剑柄的皇甫澈愣住了,在听出和看到司马慧丽这时候非常愤怒的同时,他显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在皇甫澈眼中,自己刚刚并没有做什么不对的事情。

    司徒鹤斜眼瞟了瞟右边那两个正在对视的队友,然后回眼重新望向了前方只能看见背影的上官莲娜。他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不仅如此,司徒鹤的脸上甚至没有浮现出任何表情,就好像映入眼帘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两片随风落下的树叶。

    根本上无视了他一瞬间的瞥视,皇甫澈的大脑此刻在飞速运转,他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找出导致司马慧丽愤怒的原因,以此作为突破口,为自己辩解。

    皇甫澈最先使用的寻找方式,便是回想,回想司马慧丽说话以前的所有举动和表情。表面上看,这是一个较为庞大的工程,但是对于人的大脑,完成这个“工程”所需的时间,只有一刹那。

    根本用不着检验,想到那一点的皇甫澈,立刻在司马慧丽再次开口前,面带微笑地张嘴解释道:“还以为你能在事先反应过来呢,没想到是我忽略了,人在感觉寒冷时,反应会变得迟钝。所以对不起,让你受惊了。你没事儿吧?还冷么?”说完第一句话的时候,皇甫澈脸上的微笑就自然的消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自责与担心并存的神情。

    但是,真正让司马慧丽一时间说不上话,或者气消的,却是皇甫澈所用的语气。那是一种应有的,充满诚恳的语气,出乎她意料的诚恳。

    垂眼略微想了一下,又很像是在掩饰自己因为听见了皇甫澈的解释,而吃惊的情绪。随后,司马慧丽抬眼展露出了一丝冷笑:“真没想到,你居然也会道歉?刚才怎么没看出来呢?”

    对方那不真实的思考样子,让皇甫澈内心的火气立即涌上了大脑:“那是因为我刚才根本没有做错!我皇甫澈只会承认确实错了的事情,就像刚刚那样。”

    “你那还不叫错?”皇甫澈的话音刚落,司马慧丽就立刻反驳道,“那你告诉我:什么叫错?”

    “就像刚刚那样!”皇甫澈随即回答道。

    “哪样?”

    “就是那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皇甫澈的右手已然离开了那把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巨剑。当觉察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忽略了司马慧丽下面的无理取闹,只是看着她的嘴巴在一张一合。

    注意到皇甫澈此时呆愣的眼神,司马慧丽没有感觉到一丝因为对方的沉默,所带来的胜利感,而是莫名其妙的感受到了一种失落,不明原因的失落。历时极短的停顿过后,司马慧丽决定再倔强地说上几句:“说不上来了吧?和我吵,你还”

    “你还冷吗?”皇甫澈突然的接话,让司马慧丽顿时感觉到一种类似溺水的感觉。她当然能听懂皇甫澈的意思,因为他这时已将先前那种闹脾气的,略显呆滞的表情换下,替换上来的,是一脸的严肃和认真。

    司马慧丽怔了怔,随后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回头看着那把为自己挡风的巨剑。几乎是在宽阔的剑身映在眼球表面的同时,她想起了一个自己刚刚根本没有注意的事情(也许,把“事情”换成“问题”更具体些):他为什么要让那巨剑挡在自己面前?

    问题显现在司马慧丽脑海中时,答案也随即显示了出来:因为感觉有点儿冷,他利用手里兵器的宽度,为自己遮挡了寒风。这个答案不仅解释了司马慧丽想到的那一个问题,更让她明白了一时情况的前因后果。

    如果刚才司徒鹤是为了替上官莲娜拿回本属于她的笛子,而毅然去掉了右手上那只进攻与防守并存的铁质拳套,那么皇甫澈此刻为了遮挡司马慧丽面前的寒风,使其不再感到寒冷,暂时性地放弃自己那把在此刻看来,如同生命一般重要的巨剑,就成了司马慧丽为此感动的原因。

    她和上官莲娜不同的是:司徒鹤以前就为她(上官莲娜)做过很多类似于“为了上官莲娜的双手保持洁净,专门去掉沾满污垢的拳套,从而让自身处在不安全境地”的事情。

    而皇甫澈,在司马慧丽的印象里,他这是第一次为了自己,忽略掉自身,尽管她所谓的“印象”,百分之八十的东西都是不符合实际的。

    和上官莲娜一样,司马慧丽不赞同这种做法,唯一的原因,就是太危险。的确,对于每一个守卫队队员、乃至队长来说,在任何需要武力才能解决的状况,没有得到完善解决前,让手里的兵器离开双手,已不再代表“投降”,而是束手待毙。

    但是,在一些特殊的时机,比方说现在:皇甫澈察觉到司马慧丽很冷、刚才,司徒鹤看见了依旧被怪物握在手里、本属于上官莲娜的笛子,“兵器离开手心,就意味着束手待毙”这种观点,司徒鹤、皇甫澈显然很难再遵守下去。

    当然了,这种时机也并不是发生了,守卫队的队员们就一定要违背“兵器不能离手”的队规。他们既然能够担任这个职务,那么“审时度势”就成了一种必备的能力。假如是在解决状况的关键时刻,无论是司徒鹤,还是皇甫澈,甚至于队长聂阳,也不可能忽然抽出手去帮助他人。

    司马慧丽轻翘了一下嘴角,在不显露内心涌起的感动的同时,扭头的她轻声对皇甫澈说:“或许,你这次真没有做错事。把你的剑收回去吧!经过和你的吵嘴,我早就不冷了。”语毕,她眼角的余光突然注意到本来应该紧握剑柄的那只右手,这时候已然垂在了皇甫澈的右边。

    司马慧丽斜眼看了看巨剑的剑柄,不觉这样想道:“就算司徒鹤卸下了拳套,但是拳套毕竟还在他的手里。可他呢?手掌完全离开了自己的兵器!这个皇甫澈,就不能多想想。这样很危险的!”想到最后,她不免皱了皱眉头,思想和身体也顿时进入到了警惕状态。

    听到司马慧丽的这种回答,皇甫澈没有出现丝毫的发愣。他看了一眼司马慧丽此时已经放下去的双臂,带着一丝憨厚地应了一声,然后抬手就将对方面前的那把巨剑拔了出来。

    看着眼前这把向右上方先缓后快移动的巨剑,司马慧丽没有再多想什么,除了那充实内心的感动。倒是皇甫澈在把巨剑重新放置在右肩的时候,说了这么两句话:“我就说嘛,我皇甫澈只会承认真正做错的事。道歉什么的,是必须有的!”因为终于见他收回了兵器,所以司马慧丽在放松警惕之余的笑容,不可避免的有些尴尬。

    乐曲已经完全消失,取代乐声的是呼呼的风声。尽管如此,上官莲娜却没有因为乐曲的完毕,而改变吹奏笛子时的姿态。

    她身体笔直地站立在那里,双腿并拢、脚尖向左右两边呈大约60度的叉开,双臂抬起、双手做吹奏笛子的姿势。如果位于上官莲娜正面,且走近看,除了身后那缕随风飘舞的长发,唯一有所改变的,就只有她的嘴唇了。因为乐曲已经奏毕,唇齿间也就不再有空隙。

    上官莲娜的双眼自然闭合着,在没有改变吹奏乐曲时的脸部表情的同时,她此刻犹如睡着了一般。

    呜呼作响的旋风不仅能吹舞上官莲娜的黑色长发,还能让司徒鹤的那头形态类似火焰的黑发摆动。然而,来自头顶的撕扯感并没有促使他把注意力转移,双手紧握,司徒鹤紧盯着上官莲娜,尽管双眼有时会因为风的缘故,出现不自觉的眨动。

    他的这种身体姿态能给人带来紧张感,也是在所难免的。只是司徒鹤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其中的缘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散落在四周的怪异生物。

    虽然它们这时候无法移动,可是司徒鹤却从来没有坚定认为:那些身体情况一切安好的生物,一定不会重新站立起来,并且发动进攻。

    犹如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钉在地上的它们,只是眼睛看到的状况,谁都不能肯定地说:它们一定不会再次恢复行动能力。

    上官莲娜最后奏起的乐曲里隐含的法技效果,足以毁灭大范围内的任何目标,但是它的准备时间却是最长的,而且,处于准备中的上官莲娜根本不具备任何用于抵御进攻、偷袭的能力。如果不是有队员的援助和所对的目标都处于静止不动的状态里,作为乐曲创始人的她,是绝对不会选择吹奏那首乐曲的。

    正是因为深知这时候的上官莲娜非常脆弱,所以当她奏起这特殊乐曲,直至乐曲结束,司徒鹤不能、也不敢有任何松懈,尽管这种松懈在他人看来,有些多余。

    距离上官莲娜较近的那四个人也许没有注意到:她所站的位置,不仅仅是旋风的中心,同时也是此刻依旧浮在空中缓慢顺时针旋转、由云朵组成的五彩漩涡的中心。关于这一点,阿奇也是在后来才注意到的。

    风速越来越快,可是真正促使那些倒在地上的生物逐渐离开地面的,却是浮在空中的那个漩涡。

    任何漩涡,只要达到一定的旋转力度,就会具备吸附物体的能力。可是,当前这个由云朵组成的漩涡,它所具有的吸附能力,却并非源于它自身的旋转,而是来自漩涡附带的魔法引力,和地心引力有些类似。

    上升速度与氢气球的上升速度接近的怪异生物,明显无法适应离地的感觉。由于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它们只能慌乱地闪动着眼球,甚至眼神里的惊恐和绝望让人不敢直视。

    任何活着的生物都是有思想的,即便它们的长相有多么可怖。也正因如此,在第一只样子和小木偶近似的盗贼被迫离开地面的时候,凡是能看见它的其它生物,仿佛是以集体的形式,在瞬间想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尽管那个五彩漩涡刚刚出现,它们就已经感觉到了危险。

    慌乱闪动的眼球,并没有改变生物上升至空中的速度,也没有令它们避免之前感觉到的那种危险,只是这种危险的来临,如同死神的降临。

    除了呼呼的风声,司徒鹤三人一时便再也听不到其他什么声响。他们在风中屹立,犹如观看旗帜升起一般,看着那些越来越接近漩涡的怪物。根本用不着察看,此时的地面上已没有了那些怪异生物的影子,因为它们此刻都悬浮在空中,并在不断上升,与走在黄泉路上的人无异。

    第一个接触到漩涡的,不是最先悬空离地的盗贼,而是长相、尤其是那张如旋转刀片的大嘴,最为惊悚的,体态和蛇接近、喜欢钻入地下的大型怪物。至于原因,恐怕没人会知道,毕竟遇见这种情况,没有哪个人会去思考这个问题。

    根本没有产生任何声音,当身体卷成一团的蛇形怪物刚刚触碰那朵轻如空气、柔如泡沫的蓝色云彩时,首先消失的不是一碰即散的云朵,而是身体看似坚硬的怪物。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怪物消失的方式和“沙雕撞在了石头”一样,一触即碎,尸身不见任何踪影,只不过这里的“沙雕”是身体坚硬的怪物,“石头”却是看似松软的云朵。

    因为怪物上升时间的间隔,短暂到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当第一只怪物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消失以后,其他怪物、无论种类,便相继以相同的方式消失在了空中。

    从第一只怪物消失,到最后那个石头人化成肉眼看不见的粉末,被随即跟上来的旋风吹散,总共所用的时间只有不到五秒钟。当然,如果以第一只怪物离开地面的时间开始算,那么到最后一只怪物消失,这其中经历的时间恐怕就有二十几秒了。

    五彩的漩涡开始回到原有的白色,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它的形态也从原来的螺旋形,逐步转换至属于云朵的自然形态。根据上官莲娜身后那缕黑色长发的舞动程度,就算是感觉不到风吹脸颊的阿奇,此时也能看出风速,正在逐渐减弱。

    螺旋形的漩涡不见了踪影,代替那个位置的,是向四周飘散的朵朵白云,尽管此时此地的天色,已掩盖了白云本来的色彩。

    旋风的完全退却,不仅让耳旁呼呼的风声消失,更让周围地上的绿草,大树的枝叶停止了摇摆。

    站成一排的司徒鹤、司马慧丽、皇甫澈三人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仿佛完全没有被刚刚的情形所动。然而,已然走到距离他们只有几步之外的邓肯,却清楚知道:没有表情,其实是代表他们已经被眼前刚刚发生的事情所震撼,震撼到已经没有什么表情足以表达他们此刻的心情。

    邓肯的这种观点是符合现实情况的。因为就在四周平静下来的半分钟以后,一直保持吹奏姿势的上官莲娜,缓缓睁开了那双具有红色的眼睛。

    她没有立即转动身体,而是让笛声再次响起。这次,上官莲娜吹奏的是一首为纪念逝去之人(准确地说,是那些连尸体都没有留下的生物)的乐曲。正因为这样,所以整首乐曲充实着悲伤,音调低沉而缓慢,每个音符都被浓烈的悲情所包裹,在明确显露对死者纪念的同时,更是在谴责自己,因为促使它们死亡的正是吹奏者,虽然它们并不属于人。

    如果五彩漩涡产生的威力,能够让阿奇惊讶到说不上话,那么上官莲娜接下来吹奏的这首送葬之曲,则是让司徒鹤三人震撼到不禁明显一怔愣的原因。

    一曲末了,司徒鹤眼里的上官莲娜低下了头。与此同时产生的,是她帽子上的那根粉红色羽毛的抖动,很轻,但足以使人察觉。

    由于是背对着司徒鹤,加上帽子的遮盖,所以就算是站立在上官莲娜右面的阿奇,也没能看清她现在究竟怎么了。

    稍微停了一下,皇甫澈轻声问道:“她没事儿吧?”

    “你就别说了。”司马慧丽急忙打断道,“这还看不出来?”

    虽然她没有因此扭头看向皇甫澈,但是后者单听司马慧丽的语气,就在极短时间里猜到了七八分的缘由。

    他望着上官莲娜,不觉这样想道:“怪不得上官不轻易奏响这首乐曲,原来是因为这个。”想到这儿,皇甫澈轻呼了一口气,声音很像叹息,“我以前一直认为是因为这首乐曲的准确时间过长,上官才不愿吹奏它。今天才知道,最主要的原因,是这首乐曲产生的作用太大。的确,无声的就把一个生物从有形,转变到了无形,而且是有多少,就能‘转变’多少,无视种类。这种方式,确实过于残忍了。难怪她会为它们送行,还为它们可是不是有点儿过了,毕竟只是一群怪物啊。”

    皇甫澈最后是以“性格的不同,就会有不同的待事方式”来自我解释上官莲娜这种“有些过头”的送行。

    “也只有她能忽略乐曲本身的特点,奏出这些各不相同的乐曲。”听见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有的语气,皇甫澈、司马慧丽立刻把各自的目光转向了右面,并随即对准了笔直站在那里的邓肯。

    后者没有因为两人的这个举动,立即就让映入眼帘的上官莲娜,从自己的眼球上消失,直到话音落下的三秒以后。

    “不知道你们听出来了没有,上官刚刚吹奏的这首乐曲,不仅音调缓慢、使用了很多低音,还巧妙利用了笛声本身的欢快,在表达对死者的悼念、责备自己的同时,还以此祝愿那些死去的生物一路走好。利用乐声,她还表达了另外还有一点,同时这一点也是最主要的,上官并没有后悔这么做,因为她,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看着邓肯询问的眼神,司马慧丽、皇甫澈不觉就对视了一眼。

    从他们这时的眼神里,邓肯可以看出:他们二人并没有单是去听乐曲,就领悟了自己刚刚表明的观点。然而,邓肯没有因此就指责皇甫澈、司马慧丽,只是在见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自己的时候,笑着说:“这只是我这个看客的一些个人观点,你们不用这么在意,就当是闲聊好了。”

    听村长是这样想的,游荡在皇甫澈和司马慧丽心头的那难堪,才得以消散。注意到最左边的司徒鹤只是向右移动了一下眼球,一丝好奇逐渐浮现的同时,也是促使邓肯向司徒鹤发问的原因:“队里就你司徒鹤与上官的关系最好,也是最了解她的。其他人听不出上官的真实想法,有可能是因为她这个人不是那么了解。司徒鹤,你应该能听出上官真正所想的内容吧?”话音完全消失,直到司马慧丽、皇甫澈相继觉察到四周的寂静,司徒鹤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不仅如此,他自从注意了一眼邓肯以来,目光就再没有离开过上官莲娜,尽管只是背影。距离司徒鹤较近的司马慧丽想要做出提醒,却被邓肯及时阻止了。

    “没关系。”村长在脸上没有浮现出一丝异样表情的前提下,放下了用于制止司马慧丽的右手,“既然是我决定的守卫队队员,当然对他有较深的了解。不用在意,他听到了,所以,他会给予回复的。”

    按照远处阿奇注意到的,邓肯在最后一句话完时,脸颊赫然就浮现出一丝阴森的神色。虽然他接下来通过眨眼,证实自己没有看花眼,但阿奇还是忽略了一点:对于由人的待事方式、经历、世界观、性格,以及等等其他心理因素产生的错觉,是不可能被一次简单的眨眼消除的。

    也许邓肯的确在那个时候对司徒鹤的这种沉默,产生了反感,但是作为村长,邓肯是不会去计较,正如他自己所说:“既然是我决定的守卫队队员,当然对他有较深的了解。”

    帽檐的重新摆平,代表着上官莲娜这时候抬起了头。这次,她垂下了双手,并转回了身子。

    看到她不带一点儿异样,皇甫澈、司马慧丽相继暗暗在心里舒了一口气。随着上官莲娜迈出轻盈步伐,缓缓地走向自己,司徒鹤那双一直紧握的手,也以相同步调地缓缓松开。

    “我没有村长那么懂音乐,所以”语气依旧平静到让人感觉寒冷,但是显现在脸颊上的笑意,是平常紧绷脸颊的司徒鹤,此时显得异常帅气的唯一原因,“我只是听出了最后那一点:她没有后悔自己的做法。”

    目光的始终朝前,让人有种“司徒鹤在自语”的错觉。

    “是么。”邓肯看了看越来越近的上官莲娜,话里却没有出现一丝疑问。就在三人以为村长已经把话说完的时候,三人眼角的余光在相隔时间只有5秒的情况下,看到了浮现在村长嘴角的那丝微笑。紧接着,那老人显露出兴奋,这么说道:“年轻人年轻人啊!加油吧,年轻人!”话音上虽然不高,但在场的人却同时听出了老人此刻的释怀。

    司马慧丽第一个将目光转向了右边,看到的却是邓肯渐行渐远的背影。“村长!”没有多想,她张嘴提高了音量,“您去哪儿啊?”

    “既然事情解决了,我去看看你们队长。天黑了,你们四个尽快回去就是。”笔直身影没有出现丝毫停顿,老人沉稳的话音却清晰传进了听者的耳朵。它的主人,有司徒鹤、司马慧丽、皇甫澈、上官莲娜的同时,包括的还有较远处、和他们不在同一空间的阿奇、聂阳、关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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