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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沈休文早早就醒了，他想起来, 却因为手臂被端木福抱在怀里, 怕惊醒她, 就一直躺着假寐。他正眯着眼想着去西北路上的安排，就感觉身边的人微微起了身, 应是醒了。
沈休文刚睁开眼睛, 却正对上端木福放大的小脸。
她闭着眼睛，凑近他的嘴唇想亲他。
沈休文下意识就又合上眼，有点纠结要不要躲开, 嘴唇上就被软软的轻轻地碰了一下。
说实话, 触感不是很明显, 可就像羽毛般拂过他的心, 微微带起一点痒意。
凭着气息判断，端木福亲了他后并没有移开脑袋，还停留在他上方，凝视着他。
“休文哥哥, 你是不是已经醒了？”端木福脸红了一阵，见他装睡, 就镇定起来了, 忍不住揭穿了他。
沈休文睁开眼，不由自主地看着她笑了起来：“公主, 早上好啊。”
端木福已经习惯了他的问好方式, 也回以一笑道：“早上好, 休文哥哥。”
沈休文想当作刚才的事没发生过，转过头看了看窗户，对她道：“天亮了，我们起来吧。”
“不要。”端木福却又想趴到他身上，只是不经意间她感到身下似有异状，楞了一下，本来没意识到什么，后来一想似是不对。她从小长在宫里，婚前也受过女官的教导，此时还能不知道那是为什么。她忙收回腿，只伏了半个身子在沈休文身上，把爆红的脸埋在他胸前。
沈休文也是连脖子都红了，浑身发烫。晕了，他只是正常的生理现象，绝不是因为想要做什么。但这事也不好解释，只好任尴尬又有点暧昧的气息自己慢慢淡下来。
好一阵沉默后，沈休文清咳了下道：“公主，要不你再躺一会，我先起来？”
端木福抬起头来，虽然还是舍不得，但也不敢真的惹出火来，道：“我也不躺了。”
沈休文微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端木福起身坐起。沈休文把被子裹在她身上，道：“我先穿衣，待会再叫宫女进来。”
端木福乖顺地点了点头，目光紧随着他的身影，看他打理自己。
沈休文弄好后，就吩咐了人进来。今天他要先送端木福回皇宫，顺便和皇帝辞行，然后才离开京城。
端木福的宫装比较复杂，沈休文不好意思看着她更衣，就先去了小书房洗漱。
“我爹在吗？”他问沈川道。
沈川依依不舍地看着他道：“公子，老爷上朝前等了您一会，看您还未起来，便去宫里了。”
沈休然闻言微窘，清了下嗓子应道：“好，我知道了。”
他擦完脸，放手巾时看到沈川的神色，问道：“怎么这个表情，是舍不得我吗？”
沈川没言语，只重重点了点头。
沈休文安慰道：“我会回来的。”
沈川有点伤心道：“公子，我也想跟着你去西北。”赵元去了，沈瑞去了，偏他和沈寿被落下了。沈寿跟着公子不算久，可他是从小服侍公子的，为何公子不带他呢？他比沈瑞差哪了？
沈休文解释道：“阿川，京城这里是我的后盾，虽然有你爹在，但他要忙活我爹的事，你是我未来的管家，我需要你坐镇这里。”
沈川楞了下，原来公子是为了这样才留下他的吗？他瞬间感觉自己很重要，又充满了干劲。
沈休文又道：“我走了，公主回宫里了，我也需要你和傅静闻在宫外帮着她处理事务。”
沈川忙道：“公子，我明白了，你放心吧，我保证给您守好这里！”
沈休文欣慰一笑，拍了拍他肩膀道：“那就拜托你了。”
沈川忙不迭地点头。
沈休文回了大卧室，见端木福已然穿戴整齐，正在梳妆。
他走近注视她，戏谑道：“不如为夫给你画个眉？”
端木福唇角微微勾起，斜眼看他，眸光流转道：“休文哥哥，还是等你回来再为我画吧。”
沈休文笑道：“好，我们一言为定。”
端木福亦笑了，伸出小手指朝他勾了勾。两人遂拉了拉手指，做了小小的约定。
用完早饭，再小做整理，沈休文便吩咐人准备出发了。本来黄经纶是要和他一起出发的，不过见沈休文还要送端木福回宫，也不想打扰小夫妻恩爱告别，就直接早两日去了程承思处，等今日午后再在城外会合。
这时沈兰赶来院中相送，红着眼眶道：“二哥多多保重，平平安安回来。”
沈休文摸摸她的帽顶，笑着点头道：“我知道。你在京也要努力，考上书院后好好读书。爹和我说过了，不会擅自早早给你定下亲事的，你就安心学习，有意中人了告诉你公主嫂嫂。”
沈兰一时压下了难过，听得又惊喜又害羞，道：“二哥，你瞎说什么，我才不会有意中人呢。”
沈休文和端木福都笑了笑。
端木福对沈休文道：“你放心吧，我会看着兰儿妹妹的。”
沈休文握紧了她的手，又笑着对沈兰道：“好了，时间不早，我们走了。”
沈兰顿感不舍，却也忍住了，送两人走到大门口，摇手看他们上了马车离开。
到了皇宫，皇帝已经下了早朝，和沈茂同在御书房等着两个孩子过来。
君臣两人都有点沉默。沈茂同坐在凳子上也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端木镕扔下奏章道：“来，茂同，下盘棋吧。”
“是，皇上。”沈茂同起身应道。
两人到了临窗炕边坐下。李内侍赶紧拿了玉棋盘过来给大总管，大总管再小心地放在他二人中间小桌上。
端木镕执黑先下，他落下一子道：“茂同，西北的奏章你也看了，现在放休文过去，对他而言可能压力不小啊。”
年前招了新兵的虎贲军在草原拉练时，与沙蒙国军队相遇，有小范围交手，导致再度损员近两成。这次沈休文过去，面对的就是士气一再受挫、损了威名的虎贲军。
端木镕心里实际是很生气的。他的这支精锐，这些年是越来越不争气了。上次去搜集情报，被人发现后，居然死伤了一半。这次更好，不是执行任务，只是进行常规冬季训练，又没了一百多个人。
那可都是他让人好不容易从各地军属子弟中挑出来的好苗子，结果送到虎贲军里这才几天，人就没了。
端木镕不是个心性无情的皇帝，真是又心痛又愤怒，直接降罪下去，把主管的中郎将撤职押送回京，让校尉暂代主官之职。
沈茂同放了一子道：“皇上，文儿既然接了您给的重任，可见心里还是有点底气的。没有压力也做不成大事，当初他敢放言收回四城，现在正该好好磨砺他一番。若他做不成，您也好早点另做打算。”
端木镕笑道：“你呀，看着倒不心疼他了，朕且想着他年纪尚幼，该多给他两次机会，让他成长起来。”
沈茂同正色道：“臣多谢皇上宽容。只是文儿如果失职，他那时损失的就是大宁的兵丁，该怎么责罚还是得怎么责罚。”
端木镕捏着子点了点他道：“你们父子俩还真是像。”沈休文接过官印时，也是如此说道过。
两人下了半盘棋，就听内侍禀告说，大公主和大驸马来了。
沈休文和端木福进了御书房，依次给皇帝和沈茂同行礼问好。
端木镕问道：“休文，都准备好了？”
沈休文拱手道：“是的，父皇。”
端木镕微笑道：“好，此去一路小心，朕等着你到时传来好消息。”
沈休文笑了道：“好的，父皇放心。”
沈茂同对他嘱咐道：“到了那边，不可因自己身份而自大狂妄，谨记骄兵必败。”
沈休文认真道：“是，我会牢记的，爹。”
沈茂同微张了张嘴，还想多说几句，但该叮嘱的，他已经叮嘱过几遍了，最后他道：“文儿多保重，早点出发吧。”
沈休文叩拜了皇帝和沈茂同道：“父皇，爹，那我走了。”
端木镕和沈茂同都应了一声好。
端木福一直默默陪在沈休文身边，见他看向自己，微微笑了道：“休文哥哥，我送你。”
“好。”沈休文微笑道。
两人走出御书房，慢慢地往外走，一路无话。
见宫门不远，沈休文伸手抱了下端木福，又松开手，蹭了蹭她的脸颊道：“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端木福目中水光闪动，微微点了点头道：“休文哥哥，你去吧，万万珍重。”
沈休文也应了一声，最后握了下她的手，转身离开了。
端木福站在原地，直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外，才缓缓转过身回望她父皇的大殿。
休文哥哥奔赴了他的战场，而这里就是她的战场。
她相信，她的休文哥哥会凯旋而归，而她自己也绝不会输。
端木福闭目隐去泪水，再睁眼，目光已是坚毅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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