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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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珂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她穿上衣服随便梳了梳头，洗漱过后就下了楼。一到楼下正巧碰到黎笑出门，二人便一起走向大门。出门前穆珂看了眼大厅，只有零星几人坐在餐桌前，不知其他人是没起还是已经离开了，她注意到13号14号和10号都不在，可能是已经外出觅食了。

    昨日艾琳说是最后一顿，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三天里不会再提供食物，他们只能自己出去找吃的。穆珂不明白的是出局是什么意思，是单纯的离开这场实验，还是指死亡，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她现在觉得一切皆有可能。

    如果是指死亡，那么艾琳的意思是活下来的只能有2人，那么这个山林一定有危险，而且最后，或许人才是最大的威胁吧。穆珂沉浸在思考中，浑然不觉黎笑已经叫了自己好几遍。

    黎笑见穆珂毫无知觉，便长叹一口气，不轻不重地拍了她一下，才将她唤醒。黎笑语重心长地说：“穆珂啊，你这样不行啊，刚要是什么怪物，你早就被大卸八块了，你看我，我就……”

    “嘘，别说话，听！”穆珂拽住喋喋不休的黎笑，俯下身子看向前方。

    二人就这么静静地躲在草丛里，听着前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咒骂声，“我x，大清早的就得出来，真是xxx！还有昨天那小子，装什么逼！早晚老子……！”“闭上嘴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竟然敢在蓝月里发生冲突，你是不想许愿了吗？”

    穆珂和黎笑互视一眼，是10号和14号。他们似乎知道什么信息，穆珂心里琢磨着，正沉思中的她没有看到黎笑眼中流光微转。

    等到那两人离开，穆珂和黎笑才从草丛里爬出来，扑打了一下身上的杂草，刚要朝前走，就听到一阵女人的尖叫声破空而来，这声音距离不远，穆珂愣了一下就跑向声音的发源地，黎笑在身后边追边喊：“别去了！万一出事怎么办？喂！”

    细碎的阳光洒落在穆珂的发顶，树叶尖利的边角将她柔嫩的肌肤划出一道道血痕，其实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即便到了那也未必会去救人，只是自己现在是一头雾水，总觉得到了那里就能弄明白一些事情。

    跑了不远就看到枯草上溅了星星点点的鲜血，一股铁锈味儿在空气中弥散，穆珂轻手轻脚地靠近，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树后。

    她探头看去，顿时胆战心惊，就算她再冷静，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也无法抑制地无声干呕起来：一个女人侧躺在地上，身体从腰部被撕成两半，双腿满是血洞，身下的那摊血已经凝固，上身衣服破碎得无法遮盖女人的胴体，头颅被开了一个洞，脑浆迸溅出来，洒在杂草上，引得蚊虫飞来，那双眼睛空洞无神地盯着前方，干裂的嘴唇张大，似乎在控诉这地狱般的世界，又似乎只是在求救。

    女人面前趴着一只巨兽，形状像狐狸，身后竟然有九条尾巴，那怪物边吞食着女人边发出像婴儿啼哭一样的吼叫声。穆珂噤若寒蝉，不敢移动半步，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响引来怪物。

    就在这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逼近，穆珂瞪大双眼却不敢出言警告，只能听着那人走向深渊。

    怪物也早已发现那人，它停止进食，扭头盯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呲起锋芒逼人的尖牙。

    终于，那人走出树林，站在距怪物不远的地方，俊美的脸上挂着阴冷的笑容，如一条毒蛇等待猎物莽撞地进入陷阱中。是13号！穆珂惊讶地看着那人，这次，她没有像原来那样粗略一瞥，而是仔细地观察13号。

    只见13号漫不经心地捋了捋额前的碎发，薄唇勾出一个痞笑，一双眼睛深如潭水，目似点漆。

    他随意将左手插入裤兜里，右手一抖，一把匕首闪着寒光刺向怪物，不等怪物怒吼，他已然高高跃起踩在怪物背上，右手一用力将深深扎在怪物身上的匕首拔出，又重新刺入，而左手一直牢牢地抓住它的长毛，怪物惨叫一声九尾暴长，卷了他的右手腕和腰部就要往地上掼，熟料他左手在身上一摸又是一柄匕首，刹那间匕首插入怪物尾根，九尾竟被他齐齐斩断！

    穆珂震惊地呆在一旁，该是怎样的腕力才能做到如此地步！又见他一个后空翻向后跃去，未及落地紧接着一个箭步冲上前，两手并用砍掉了它的头，然后略等了一会儿，再刺了几刀，见怪物确实死了，才缓缓直起身。

    他的身上没有沾到一点血渍，于是一脸嫌弃地抖落匕首上散发着恶臭的血珠，施施然向来的方向走去。穆珂古怪地感觉，13号并不是为了救人——毕竟人已经死了，也不是为了生存，他似乎只是为了杀死怪物，就像是把这一切当做游戏。

    突然黎笑的喊声让穆珂骨寒毛竖，13号也听到了，他猛地一回头，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冷冽地盯着穆珂，穆珂直直地站在那里，看似镇静，实际已是汗流浃背。半晌，他见黎笑逐渐靠近，这才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眯了眯双眼，身子一跃，落入丛林中失了踪影。

    13号一走，穆珂便无力地倒在树边，直感到骨软筋麻，她抬头看了看一脸担忧的黎笑，长吐出一口浊气，才借力站起来，黎笑见她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便独自去看了看发生了什么，于是一阵呕吐声传来，好久才见她一脸菜色地晃回来。

    穆珂好不容易缓了口气，将一切娓娓道来。黎笑听完后脸色沉闷，不像往常一样没心没肺，少倾，她闷声道：“以后我们是不是每天都会看到这种情景，是不是有一天，我们也会变成一堆烂肉，却没人给我收尸？”

    穆珂低着头陷入沉默。而黎笑越想越恐惧，情绪再也压抑不住，她猛地大哭起来，眼泪卷着尘土和来这儿以后的所有的惧意与疲惫一同滚入泥土中。

    直到黎笑情绪稳定，穆珂才缓声道：“我觉得那怪物是九尾狐，你有没有什么线索？”黎笑没有出声，她愣愣地盯着穆珂，发现穆珂的眼角微红，突然她意识到穆珂只是一个和自己同龄的学生罢了，除了面部表情少了些以外，和常人没什么不同，一样会恐惧会不知所措。

    穆珂疑惑地看着她，黎笑先是皱着眉苦苦思索，后突然站起来激动地打量四周，口里喃喃道：“对，不会有错的，这个山坡，叫人的名字，九尾……”穆珂眉头微皱，刚要出声询问，就见她压低嗓音道：“这里是《山海经》的世界！”

    “……哦，可是我没看过啊。”

    “……”

    两人面面相觑，黎笑忽然诡异地笑了笑，“哈，现在要靠我了吧，我看过啊，哼哼哼，以后跟着大爷有肉吃……”

    穆珂面无表情地回答：“哈哈，那早饭呢？”

    “……”

    “咳，我记得有九尾狐的山是青丘山，山海经里有一种草叫祝余，人吃了就不会饿了，不过在别的山，貌似相距还挺远的，估计是找不到了。”黎笑抱着手臂走在前面。

    “长什么样？”穆珂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向前走。

    “呃，好像长得挺像韭菜的，对对对，还开着青色的花呢！不过哪有那么容易就找到了嘛，咱们是肯定不可能了。”黎笑一回头正碰着穆珂举起一株开出青花的草默默地盯着她，顿时，她脸上遗憾的表情凝固了。

    “是这株吗？”“……嗯。”

    待两人吃完了祝余，果然已经没有饿的感觉了，这倒能省去不少麻烦。“话说，穆珂，你去了那一趟弄明白什么了吗？”黎笑满脸期待的表情。

    穆珂沉默片刻，沉声回答：“有些事不死一次是搞不清了。但你能发现是山海经别人一样能，到时大家都有了各自活下来的方法，人们就会自相残杀，毕竟如果那两人说的是真的话，谁都想实现愿望吧。还有一点，我们所在的山应该是许多山组成的，怪物只多不少。当务之急是找到防身的武器。”

    黎笑向后一躺，叹息道：“唉！不知道13号的匕首是哪来的啊。啊，对了！狌狌！吃了它的肉就可以健步如飞，这里是山海经，我估计可以！”

    “那咱们首先得能杀掉一只。”穆珂撑着头趴在一旁。

    “要不……我们和13号合作？”黎笑小声回道。

    “绝对不行！你没有看到他那看死物的眼神，我们绝不能接近他！”穆珂斩钉截铁地说。

    “那怎么办啊？”黎笑没辙了，一翻身随手摆弄起身旁的枯草。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转头问到：“要不然咱们先去找狌狌，等到了那里，看能不能捡个漏啥的？”

    穆珂无奈地看着她，虽然很不靠谱，但是只能这样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二人正准备离开这里，黎笑突然停下脚步，犹豫着说：“我们……要不给那人收个尸啥的？”穆珂站在一旁叹息道：“你要怎么为她收尸，尸体都那样了，连名字也不知道，往好的方面想，或许她只是回到现实中了呢。”

    黎笑低着头张了张嘴，没有出声，因为刘海的遮挡，穆珂没有看到她古怪的反应。片刻之后，黎笑点了点头。

    两人向昨晚叫人名字的方向走去，黎笑已经给穆珂科普过了，狌狌能够喊人名字，可知过去却无法预测未来，饮酒既醉，但二人哪有酒啊，只能按照原来的计划。路上，两人还找到了与祝余靠得很近的迷毂，是一种可散发耀眼光芒的花，佩戴它就不会迷失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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