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豆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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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豆蔻

    春末，草长莺飞，清晨的几缕阳光照进窗棂时，床上的少女才刚刚睁开眼。

    漆黑无害的黑眸里带着点朦胧，睫毛不住打颤，樱桃小口打了个呵欠，刚满十三岁不久的长宁伸出手揉了揉眼睛。

    风芜一进来，就看见自家小姐懒洋洋却依然容貌娇丽的样子，暗暗感叹不管多少次，见到姑娘刚睡醒的样子都会惊讶于她的美貌，暗骂自己没出息，风芜走上前替长宁从柜子里拿衣裳，比了比手上的几件裙子，又回头看到梳妆镜前的长宁随手往自己如云的乌发间斜斜插了根挂了个水滴形状蓝晶石的钗子，拿起了那件浅蓝色的罗裙送到长宁手边，穿戴整齐的长宁慢悠悠往李氏房里走，通身贵气，不容小觑。

    然而这端庄没维持多久，就被一个扑上来的小胖子打断了，紧接着，另一个小胖子也不甘示弱扑了上来，身量纤细的长宁差点没被这两个崽子给压死，翻了个十分及其不符合身份与人设的白眼，一边一个，领着这俩小崽子进了屋，李氏笑眯眯看着两个孙子压榨自个儿闺女。长宁只好十分敷衍分别摸了摸两人的脑袋，这才被心满意足放开。

    这两个便是江瑜江璟的儿子江齐明与江齐时，魏萦枝怀孕六个月时，定期来给她请平安脉的太医顺手给面色看起来有些虚弱的二奶奶赵嘉怡把了个脉——喜脉。一家人高兴坏了，不久后明哥儿与时哥儿出生，依旧年轻貌美的李氏荣升祖母，长宁做了姑姑，叫人想不到的是，这两个孩子自襁褓中时就十分喜欢长宁，如今大了些，更是整日跟着长宁，魏萦枝去年年末又有孕，如今江家是长宁帮着赵嘉怡管家，今日她便是来找李氏领对牌取料子的。

    刚满十三岁的长宁正是清丽的时候，集合了父母亲外貌上的优点，美得惊人，以往京中只知安阳县主，江五姑娘受尽宠爱尊贵，这两年开始在外走动，名声已经从那个尊贵的江五姑娘变成了貌美的江五姑娘。这样的名声放在普通人家的姑娘身上或许是祸端，但在长宁身上却只能叫人更加心生敬佩——这世上就是有这样的人，出身好样貌好，更让人心服口服的是长宁还有一身才华。

    幼时的聪慧如今体现出来，跟着魏萦枝与赵嘉怡两个出身世家的嫂子，学到的规矩体统，让她在管家的时候游刃有余，有时立下的规矩比李氏从前立下的更叫人信服，李氏看在眼里，为女儿的成长骄傲，也有些烦恼——

    长宁十三了，过两年便要及笄，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她的婚事，前头两个儿子的婚事都是水到渠成，没有出什么乱子，但长宁是个姑娘，又是江国公府唯一的姑娘，这满平靖城就没有谁家的儿子能叫李氏看得上眼。

    听到李氏这样说，江三太太没忍住笑话她杞人忧天，有些促狭地问她，是不是忘了个锦平王世子？

    长宁不知道母亲与婶母正在盘算着自个儿的婚事。实际上她也压根没想到这码子事，虽已长到十三，但她尚未生出这样的心思。将才拿了对牌，长宁带着丫鬟往霓裳阁去了，准备着给府里众人做夏衣，这项差事前几年就开始由长宁做，这些细致又重要的事情，向来她都能做好。

    斜倚在马车上闭目养神的长宁没有理会马车经过街上时外头小小的骚动——这两年平靖城里很多人都知道她了，看见她的马车，知道是江府姑娘的车，不免有些艳羡的目光与声音。

    到了霓裳阁，长宁径直带了人进了里头小厅，像霓裳阁这种专为达官贵人家做衣裳的店里，都有精致安静的小厅，防止外人冲撞，老板也是常见到长宁的，此刻笑着上前行了礼，将新来的名贵布料图册递上去，又接过记录着江家众人身量尺寸的册子，打开看了一眼，笑着对长宁道：“府上两位小少爷近来很是长了些，姑娘倒是又瘦了。”

    长宁是个随和的性子，此刻也便笑答道：“明哥儿与时哥儿都在长身体呢，还有我家大嫂，有了身孕，掌柜的可要记着衣裳做的宽松舒适些。”老板忙点头应了，吩咐给一旁的绣娘听了，带着人出去了。

    长宁继续看着料子，不时跟风芜商量着什么料子适合谁穿，忽听见背后稳稳的脚步声传来，笑意爬上眼角，让身边丫鬟都下去了，才回过头，笑眼弯弯抬头看着来人道：“阿应哥哥。”

    是林应。

    如今已经不能再被称作少年，而是一个很明显各方面都已成熟的男人，五官较多年前更加深刻立体，身量高大，此刻站在长宁面前，投下的影子足以笼罩住娇小的长宁。

    薄唇抿着，浅浅笑起来的林应颊边的酒窝给他带来一丝柔和，如果是不熟悉不敢直视他的人更看不到他眼里的温柔，此刻这份温柔只对着长宁，向来也只对着她。

    伸手拂过长宁鬓边一缕发丝，动作轻柔且自然，显然是做过很多次——对于尚未娶妻也尚未嫁人的一对年轻男女来说，这样的举动显然有些亲昵了，但这两人浑然未觉。

    没错，林应还未娶妻，六年多过去，当初那个会闯祸的小丫头成了名动京城的美人，而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成了高大挺拔的男子——不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日常生活里，都不是任何人能够小觑的。

    京中传闻，锦平王世子与江府安阳县主青梅竹马，世子这么多年不成亲就是为了在等县主长大。

    这样的传言，说实话并不少，有些甚至已经传到江府与锦平王府，但当事人听到不过一笑——一个是还没开窍，还有一个一直在等。传言之所以能被流传，还是有那么一点真实性的。

    两家也心照不宣，江府不在意虚名，只在意日后长宁能嫁与真心爱护她的人，至于锦平王府，如今大抵是林应说了算。

    吕侧妃怀孕八个月时，撞见了锦平王与她的侄女露儿亲近——胎气大动早产，生下一个身体孱弱的庶子，锦平王虽有些愧疚，但却依然纳了那露儿为侍妾，吕侧妃一边嫉恨着自个儿的侄女，一边小心翼翼提防林应害她的儿子。

    有什么必要呢，林应做不出那样的事，但他也懒得去跟一个侧妃解释，一个庶子翻不出什么天来。

    锦平王本来就政绩平平，如今基本是领着份闲职，反倒是林应，与东宫太子亲近，虽年纪轻轻，在朝堂之上已有一席之地。

    这样优秀的男儿，若说京中一些有女儿的人家没动过心思那是不可能的，但林应又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前两年有个吏部尚书为了讨好他，送了个庶女给他，他回府时还不知道有这码子事，当晚睡着了，那女子竟然胆大包天妄想爬床，差点没给他拿剑捅了个对半。自那以后，也没人再敢说给世子送女人，直到这两年长宁出落得越发动人，才有人反应过来——敢情世子大人守身如玉等的是这位姑娘。

    那也太厉害了，要知道林应如今已经二十一，长宁两个哥哥在他这个年纪时，儿子已经会抱着长宁大腿撒娇了，就算是成亲晚的人家，这个年纪也已经娶了妻子。林应的姨母，也就是赵嘉怡的母亲曾经问过=要不要给他张罗婚事，林应的回答让她既宽心又觉得酸涩。

    他说，已有打算。

    打算？什么打算？

    还不是再熬几年，熬到长宁及笄。

    赵嘉怡的母亲将林应的意思告诉赵嘉怡，赵嘉怡又偷偷告诉了婆母与嫂子，几个人心照不宣，为林应这么多年的决心与耐心感到欣慰。

    只有长宁蒙在鼓里。

    挑完布料，长宁上了马车回府，没问林应为何今日来了霓裳阁——反正肯定不是来做衣裳的。盖因林应有时在外看见长宁的马车，就会很自觉地来找她，长宁已经习惯了。

    坐在马车里，长宁偷偷挑起帘子一角，看到马车外沉默地骑着马，不紧不慢跟在马车旁边的人，只看到他的侧脸。英挺的鼻梁笔直，下颌坚硬的棱角，以及——忽然看过来的眼神。

    长宁连忙放下帘子，捏了捏手指，忽然觉得脸有些烫。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温柔，长宁没敢多想。

    一阵微风拂过，送来轻柔的花香，几瓣花瓣随风吹进马车，落到长宁膝上，她看着，笑意渐渐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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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啦啦啦，撒花~长宁会慢慢开窍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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