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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晓初的注意力立刻从扇子上移开：“渊夜啊，渊公子？夜公子？”“称呼易公子即可。”东炽阳淡淡开口。
易晓初一怔：“易？”
渊夜也有些怔忪，不过眼睑一垂，掩下了所有情绪。再抬起头，他的瞳仁已经变成了黑色，那漂亮的紫色跟方才那莫名的情绪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承墨点了点头：“那么，杨公子，以及易公子兄妹，以及……在下。”
“这些都随便啦！”易晓初挥了挥手，“说说你那三种方式吧！”
李承墨一颔首：“在下这里有上、中、下三种，不知娘娘想要先听那种？”
“还分上、中、下？”易晓初嘴角一抽，“那好，那就先听‘中’吧。”
李承墨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易晓初没有先听，“上。”或者，“下。”，反而选择了中间的。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中’，便是去城西菩提寺，那里香火极旺，前来上香拜佛的百姓很多，且不说灵不灵，单是菩提寺的素斋，那也是极为美味；之后可以去观赏寺里的壁画，在下曾经去过多次，每次皆都流连忘返，当真是精美绝伦……”
易晓初翻了个白眼。
壁画……这个年代的绘画方式，完全不对她的胃口。而且寺庙里的壁画多是一些宣传佛教教义的，她实在是没有兴趣。而东炽阳本来就不信鬼神，想来也没有什么兴趣。至于渊夜，易晓初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信仰，但是她估计他也不会喜欢。
“那么‘上’呢？”易晓初打断了李承墨的话。
易晓初的反应显然在李承墨的意料之中，他微微一笑：“这‘上’，就是去田野之中，混入那些受人雇佣收割稻子的工人中，享受一把与民同作的乐趣。”
易晓初一听，脸都黑了：“这烈日炎炎的，你要我们去干农活？不行！绝对不行！”
东炽阳冷哼一声：“怎么，你跟那些百姓有什么不同？他们能做的，难道你就不能做？”
“当然不同！”易晓初咬牙切齿，“因为……我！不！会！”
“不会可以学。”东炽阳面无表情的开口。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决定不听，“下。”，直接采纳这个意见了。
“桥豆麻袋！”易晓初十指抽搐，“东炽阳！你能不能不要添乱啊！”
李承墨又是一怔：“易小姐也懂倭国语？”
“这个不重要！”易晓初怒气冲冲的瞪着东炽阳，“我问你，你会收割稻子吗？”
东炽阳表情越发的淡然：“朕说过，不会可以学。”
“学？好，我问你，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种庄稼的百姓，又为什么会有教书的先生？为什么会有做买卖的商人，又为什么会有官员？”易晓初冷冷一笑，“因为每个人的才能不同，所以他们才会在各自的岗位上发光发热……举个简单的例子，一勺菜油，比一桶水还要值钱。它可以拿来炒菜，可以拿来点灯，可以拿来治病……但是菜油不能拿来浇花，不能拿来喂鱼，不能拿来灭火——这就是油的特性。物尽其用、各司其职，你这种天生就应该是做皇帝的人跑去收割稻子，那不叫帮忙，那叫添乱好吗？昨天下了大雨，农民伯伯正好趁着今天天气凉爽点赶收，你们这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去了，纯粹就是拖慢别人的速度，降低别人的效率……”
“易小姐。”李承墨轻咳一声，“在下能分得清五谷……”
“闭嘴！”易晓初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都是你，出些馊主意！就算你分得清五谷又如何？你收稻子的速度赶得上那些老庄稼汉子吗？你能保证你不会打乱他们的节奏吗？你能保证你在阳光曝晒下不会头晕中暑最后还要麻烦别人来照顾你吗？”
李承墨哑口无言，也只能微微一笑，拱拱手不再说话。
易晓初又转头怒视东炽阳：“怎么样？现在你还要去吗？”
啪！扇骨准确的拍在了她的额头上。
易晓初蹲在地上就开始哀嚎。
东炽阳收回手，脸上有一丝不自然：“不想去就直说不想去，反正你耍赖也不是第一次了。非得说出一大堆道理来糊弄人。”
这一下是打得真的有点痛，易晓初抬起头，眼泪汪汪：“东炽阳你混蛋！”
东炽阳一瞄，她的额头上已经起了一条红印子了。显然是自己在易晓初对李承墨一声一声的指责下恼羞成怒而下手重了点。
东炽阳哼了一声，把易晓初拽了起来，想了想，最后还是打掉了易晓初捂着额头的手，自己伸手轻轻的揉着那一道红痕。
冰凉凉的感觉十分舒服，所以易晓初也没有拒绝，只是余怒未消的瞪着李承墨：“现在说说那个‘下’吧！”
“这‘下’却着实有些不入流。”李承墨嘴角微微翘起，“这离水城百姓生活富足，所以离水城内各个酒楼的生意非常好……当然，还有离水城东市的花楼、赌坊。”
这下说到正题上了。易晓初一兴奋，立刻就把东炽阳的手拉了下来，也不管自己的额头了，继续往前走：“花楼赌坊？李三公子，你这排序有错误啊！明明这个才是‘上’。”
李承墨有些无奈：“易小姐，在下行四。”
“呃。”易晓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好吧，李四公子……不过，你觉得我适合去花楼吗？”
李承墨嘴角一勾：“在下还以为，易小姐要埋怨在下在杨公子面前提‘花楼’呢！”
“这有什么？”易晓初大大咧咧的一挥手，“如果我真的在乎的话，我就顶着‘杨夫人’的名字到处跑了。”
东炽阳的手还在易晓初的手里，闻言立刻在易晓初的手背上狠狠的一掐。
“哇！痛！”易晓初甩掉了东炽阳的手，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又看向了李承墨，“花楼我们就不去了，我们不如去赌坊见见世面……东炽阳，你没去过吧？渊夜，你也没去过吧！”
“实不相瞒，在下也没有去过赌坊。”李承墨的表情倒是恢复了恬淡，“俗话说，十赌九骗，易小姐可不要沉迷进去了。”
“可有句话也说了，劝嫖不劝赌……”
李承墨轻咳了一声：“易小姐是不是记错了？为何在下听到的是‘劝赌不劝嫖’？”
“肯定是你听错了！”易晓初大义凛然。
“那么就是在下听错了。”李承墨很无奈的默认了易晓初的话，“杨公子，易公子，你们意下如何？”
东炽阳沉吟了一下：“先找地方用了午饭再说吧。”
比较有名的几家赌坊都在城东，所以李承墨直接把他们带到了城东。
寻了一家清静雅致的酒楼，四人上了二楼，选了个靠窗的座位，依次做好。
李承墨坐在下首，轻声的给他们讲述着离水城的百姓的日常。
易晓初托着下巴听了半天，听到李承墨说到临近中午的时候，时常会有菜贩子把没有买完的菜挑着走街串巷的叫卖的时候，易晓初突然就开口了。
“李四公子，李府地处宣化坊，那一块的里坊都是高官住宅区，只怕是没有菜贩子敢挑着菜进来叫卖吧！”
宣化坊就在皇宫外面不远，也就是易晓初口里的，“别墅区。”的一块。易晓初是一直没有理会过这些里坊的名字的，不过上次跟着东炽阳去李府，“借钱。”，无意中听到了而已。
李承墨点了点头：“易小姐说得没错，像宣化坊这种地方，是不允许无关闲人进入的。不过在下在十三岁之后就搬出了府中，一直住在庭教坊。”
易晓初嘴一抽：“庭教坊？不知道在哪里……说起来，你为什么会一个人搬出去住？难不成……”她的脑子里立刻出现了无数在小说里看到过的情节，“你不是嫡子，然后你的娘亲总是被别的姨娘欺负，你爹也不管你，然后你愤而离家，最后在那什么庭教坊住了下来，然后发挥自己商业上的才能，赚了好多好多钱，然后扬眉吐气的回了家……”
东炽阳一伸手就把她的脑袋按在了桌面上。
渊夜端起一杯茶喝了起来，掩饰自己没能抑制住的笑容。
李承墨的恬淡早在易晓初开始脑补的时候就没能维持住，他表情呆滞了好一会，才有些讷讷的开口：“并非易小姐想的那样，在下只是因为爱好经商而已……”
易晓初掀掉东炽阳的手，抬起头来：“是不是李大人死活不让你经商，所以跟你大吵一架，你气不过，决心要干出一番事业，所以才跑到了那什么庭教坊的？然后你现在赚了好多好多钱，所以扬眉吐气的回家了？”
砰！她又被东炽阳镇压了。
“不用管她，你继续说。”东炽阳面无表情，发觉易晓初双手撑着桌面想要再次‘崛起’，他的手下也加重了力道，压得易晓初动弹不得。
“哇！混蛋！放开我！我鼻子都扁了！”易晓初怪叫了起来。
渊夜放下手里的茶杯：“杨……杨公子，还是放开她吧。”
东炽阳轻哼了一声，松了手。
易晓初猛地抬起头，却差点没一个后仰摔下凳子，好在李承墨及时拽了她一把。
易晓初一坐稳，李承墨立刻松了手，站起来拱了拱手：“失礼了。”
“你怎么跟你哥和你弟弟一样迂腐了？”易晓初白了他一眼，“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拉了我一把，不然我又要摔个四脚朝天！”
她一扭头又怒瞪东炽阳：“混蛋！还想我再摔一次吗？”
她额头上本来已经消散的红印子又出现了，只不过这次不是条状，而是团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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