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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苏然嘟嘟囔囔的就没停过埋怨，倒是把梁川心中的阴霾驱散了不少。车上的两个人似乎都很理解这样的苏然——城里来的小媳妇么，肯定娇娇气的，他们要是娶到这么排敞的媳妇，不管男女肯定比梁川还耙耳朵！
原本以为中午之前一定能到县城，谁知刚走了一小半，正好遇上卸山队的车下来，一辆接着一辆，因为是下行的满载车辆，不好随意停车让行，他们的小面包车足足等到下午一点多才过去。
梁川家所在的这片山虽然不高，但是很大，山上有好几个林场，每天进进出出的都要经过这个岔路口。
等倒是小事，就是大中午的附近连个小卖部都没有，苏然吐了一番，到了中午又渴又饿，要不是有陌生人在，苏然都要哭开了。
连刘海都抱怨，“也难怪我们这不发达，去趟县城要好几个小时，附近连个饭店都没有，山上不给点火，我看那些工人吃的饭都是从山下的食堂送上去的，也是够麻烦的……”
梁川看着车窗外连绵不断的大山和距离岔路口不过200百米远的一大片空地，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他连忙打断刘海的话，“山上有多少工人？”
“两三百人吧，你问这干啥？你也想去？我跟你讲，你进不去，那是国家承包的，在那干活的工人都是吃公粮的，不过每个星期四他们装车的时候会在城里招临时工，半夜开工，给钱还不少唻，你要去么？”
“去，不瞒你说，我这刚回来，身上也没几个钱，正想找点活做做。”梁川诚恳地说。
苏然眉头紧锁，看着梁川说：“你说去县城赚点钱，难道就是要去当装车工么？”
梁川没点头也没摇头，只说：“先去看看。”
苏然捏他的嘴角，把他的嘴巴捏扁成鸭子状，“我不许你去，听到没，我不许你去，都说了我可以养你的，我可不要你去卖力气。”
梁川任他捏，刘海抬头看了眼后视镜，看到梁川的囧样，他不经大为感叹，“不得了啊兄弟，这媳妇真是把你治住了，以前王玲那丫头子碰你一下你跟要吃人似的。”
苏然嚯得一下坐直了身体，警惕地问：“王玲又是谁？还有，早上大壮说的你二十岁那年差点结了婚又是咋回事？都给我一一老实交代！”
直到下了车，苏然依然气呼呼的，径直走在前面，梁川怎么哄他他都爱理不理的。
“去找你的什么王玲牛腩好了，别来烦我！”
“看你浓眉大眼老老实实的，居然感情史这么丰富，你个骗子！”
“你说，是什么王玲牛腩好看，还是我好看？”
梁川第一百八十遍立正稍息严肃回答，“你好看，你比她们都好看一百倍。”
“哼。”
山下的小县城依然热闹而拥挤，这里不似苏然从小长到大的莲花市，干净整洁到有几分不近人情，皖北县城不管是主干道还是市井巷弄，到处都是吆喝的小贩，卖吃喝的，卖鞋垫的，套圈儿的，飞气球的，主持人站在土味大舞台上脸红脖子粗地大喊着“巧主妇真神拖！你阿妈的好帮手！你在超市里买要五百六百一把，我们这只要二十五——这位大姐一看您就孝顺，二十五块钱买了你不吃亏不上当……”
苏然以为他们下山是为了找工作和四处逛逛，所以目光都在路两边的体育专卖店里，以前他穿的都是意大利手工定制，现在他也不挑，什么美特斯邦威耐克李宁，他觉得能穿就行。
况且他还穿的昨天的衣服，怎么着今天都要再买一套换洗的。
他刚想拉着梁川进鸿星尔克里瞅瞅，梁川却哄他说待会回来再买，然后牵着他就到了城里最大的农贸市场，拿着手里仅有的500块钱现钱，花了150买了一个煤球炉子并一个大钢筋锅，剩下的钱买了30斤火锅丸子和几瓶酱料并一包短竹签子一包塑料袋，苏然急了，指着还没化冰的火锅丸子说：“你买这些没用的干什么呀！”
“晚上你就知道了。”梁川不紧不慢地说：“衣服不着急，我们这几天不回去，明天再来买。”
“不回去我们住哪里啊，你现在一毛钱都没了！”
梁川只说不急，买好了东西，梁川把丸子和酱料都放在钢筋锅里，一手抱着钢筋锅，另一手领着炉子，从三轮车店租了一辆小三轮车，带着苏然沿着原路骑到了位于半山腰处的三岔路口。
一路上苏然的抱怨就没停过。
“烦死了，我身上的衣服都穿两天了，难受死了！”
“死憨子，一点也不体贴！”
“说，你是不是昨天干过那事以后就不想珍惜我了，就不对我好了？”
梁川闷着头骑车不敢接媳妇的话。
三轮车骑了将近两个小时，下了车以后苏然只觉得昨天备受摧残的屁 股今天真的要裂成八瓣了。他揉着屁 股，气呼呼地使劲甩梁川白眼。
“你带我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嘛呀？”
这是一片足球场大小的空地，是七八年前附近村人开垦用来建养鸡场的，不知道什么原因荒废了，梁川把煤球炉子点上，从后面的小溪里打了点山泉水在钢筋锅里，然后一股脑的把火锅丸子各倒了点进去开始煮。
此时已经接近下午五点，苏然目瞪口呆地看着梁川一通操作，愣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要在这里卖关东煮？”
关东煮还是个洋气的说法，这种白煮火锅丸子然后刷酱料的吃法在当地叫‘圆子肉’，城里有许多这种小摊子，专门面向学生的。
“嗯。”梁川点点头，随后他指了指山的另一边说：“那边是国道，有个大型的收费站，到了晚上六点以后会有许多货车司机从这里绕路的，我过来试试，反正就500块钱，等到后半夜我先送你下山，然后来山上装车也能赚点。”
听说梁川是为了赚钱，苏然顿时为自己刚才的任性感到懊恼，他心疼地嘟起嘴，摸摸梁川的额头说：“你怎么不早说呀……挨骂舒服么你——都说了我可以养你的，我这么高的学历到哪不好找工作……”
梁川捉住苏然的手，还没来得及亲一口，忽然就远远地听到有人在招呼他们，“诶！那边的，你们是不是在卖圆子肉？”
苏然连忙转过身说：“是啊，刚煮好的关东煮——”他小声问梁川，“憨子，这个卖多少钱一串啊？”
梁川把苏然拨到身后，冲着远处骑着摩托车的三个林场工人说：“一块五一串，大圆子两个一串，小圆子三个一串，要不要？”
那边的三个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会，随后几个人下了车，走到他们的‘小摊子’前说：“给我们穿五十个小串，五十个大串，咸辣口的。今天要装车，买点圆子肉打打牙祭。”
这都行！？
苏然没想到他们刚把这不伦不类的小摊子摆上，生意就送上门了，和梁川两个手忙脚乱地将100串圆子肉串好包好，足足忙活了半个小时。
等那几个人骑上摩托车走了，苏然兴奋地甩甩手里的两张整一百和一张整五十，高兴得脸蛋儿都红了。
今时不同往日，搁以前，这一百五十块不过是苏然喝杯咖啡的钱，而现在这一百五十块是他们忙活了一下午赚的，他的手还被圆子肉的签子扎到了两次呢。
“哇憨子，我发现你蛮厉害的嘛，你怎么看出来这里生意好做的？”
作为一个正儿八经的大少爷，虽然大学念的是营销专业，说实话，苏然至今还没自己挣过钱，大学时他爸不允许他出去兼职，说是怕他丢人，毕业后也不让他出去工作，曾经苏然以为这是爸爸疼爱他的表现，安心在家当米虫，后来被爸爸强逼着嫁给肥老头，他才参悟透个中深意，无非是怕他经济自由不好掌控罢了。
所以说这突如其来的一百五十块钱对于苏然来说也称得上意义非凡了。
没等梁川回答，他便撅起嘴巴在梁川的脸上亲了一口，“奖励你的！”
吓得梁川连忙往四周瞅了瞅，看到没人才虎起脸说：“大白天的，不，不要——”
“不要什么？”
梁川小声说：“不要这么浪……”
苏然作势要拧他耳朵，“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居然敢说我浪！？活腻歪了你！”
梁川老老实实地任他拧耳朵，反正媳妇儿拧得也不疼。
昨天他和苏然坐城际大巴车到县城的时候路过山那边的国道，他留意到司机在过收费站前还给车队老板打了个电话，请示要不要绕一下收费站，从林场这边的山道去县城，不知道电话里的老板怎么指示的，最终司机老老实实的走的收费站，交了60块钱的过路费。回家后梁川特地打听了一下，知道收费站去年年底才建成使用，他的心思顿时活泛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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