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母亲的来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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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母亲的来电（一）

    “好吧，你不愿意，那就算啦，妈就是觉得，这男孩是王婶的亲戚，大家都知根知底的，工作也不错，哎……”

    “妈，是其他人又说什么了吗？”

    “也没说什么，今天出门晒太阳的时候，看到周耀他媳妇抱着孩子也出来了，周耀你还记得吧，和你一般大，你们还是小学同学，人家孩子都快一岁了，你这边连个对象都还没有，妈也不是逼你非得结婚，妈也想开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周耀？是和咱家隔了一条巷子的那个？他都结婚了？”

    “是啊，去年结的婚，我以你的名义上的礼，想着你也不会回来，就没有告诉你，咱村里比你小的都结婚了，和你一般大的这几个都还没有结婚，周耀还是第一个结婚的”

    “我们这一批都上了学，知道晚婚晚育的好。”

    “好好好，说不过你，明天是休息了吧？你弄弄也早点睡，别整天熬夜，对身体不好”

    “知道啦，您也早点休息，今天就先不和爸说了，有空了我在打给他”

    “你爸都睡着了，那就这样，挂啦”

    “嗯，好，拜拜”

    挂断了的母亲的电话，李慕伊选了首舒缓的钢琴曲播放，将手机又放到了架子上，整个身体向下滑，只留脑袋露出水面，侧着头靠着浴缸边缘，陷入了回忆……

    李慕伊的家在y市边缘的农村，也可以说是城郊，母亲任玉娥是随着姥爷在闹饥荒的年代从外地迁徙到这个村子里的，姥爷很会卜算，听母亲说，姥爷在当地是有名的‘神算子’，因为算卦算的太准得罪了当地的地主，加上闹饥荒，不得已姥爷才拖家带口的来到了y城，在这里重新安家定户，慢慢地外来人口集聚，才形成了这个小村庄。

    在母亲上学的年代，□□爆发，整天的带着袖章巡逻检查，外加跑腿送信什么的，耽误了母亲的学业，所以母亲小学没有毕业就开始务农挣工分，毕竟，那个年代提倡多生多育，母亲有兄弟姐妹7个，总排行第四，女儿中排行老三，在最小的舅舅出生没多久，姥爷就撒手人寰了，姥姥一个人养育7个孩子是很吃力的，大舅响应国家的号召当兵去了，剩下的这一大家子人，只能靠年长点的孩子干活挣工分来养家糊口，母亲很能干，年轻的时候有个外号叫‘三小伙’，在母亲25岁的时候，父亲一家从外地搬了过来，父亲李世鸿和母亲同岁，是个很帅气的小伙，村里很多待嫁的姑娘都在暗地里偷偷地喜欢父亲，但是父亲唯独对母亲一见钟情。

    父亲是家里的长子，高中毕业，家里之前是地主阶级，那个年代整天的□□地主，在父亲的爷爷去世之后，父亲的父亲带着一家人逃难躲避到了这个小村庄，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所以父亲家算是村子里的有钱人家，不用拼命的挣工分也能温饱无忧，但是母亲可没有空闲的时间用来胡思乱行，白天挣工分，晚上和姐姐们一起织布，照顾幼小的弟妹，母亲和两个姨姨都结婚的很晚，都怕自己嫁了之后，没办法帮衬姥姥，幸好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才会让父亲有机会遇到已经订婚但是还没有结婚的母亲，父亲知道母亲的情况后，知道自己还有机会，就展开了爱情攻势。

    父母两人相爱后，母亲对姥姥提出了退婚的请求，姥姥是个很明事理的人，所有就同意了，母亲又怕姥姥去退婚丢了脸面，所以就自己拿着彩礼去从来没有见过面的男方家退婚，好在一切都比较顺利，但是父亲这边出现了难题，父亲的父亲要父亲娶隔壁的女孩，因为隔壁家开出的条件是送半座院子作为陪嫁，父亲不同意，非要娶母亲，最后的结果父母还是结婚了，但是，父亲也被净身出户扫地出门了，由于这个原因，两家人从此断绝了往来，即使都还在一个村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和陌生人一样，所以李慕伊小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有爷爷奶奶的。

    后来懂点事后，逢年过节的时候，母亲都会背着父亲让小孩子提着东西去看望老人，以缓解两家的关系，但效果甚微，父亲的父亲是个极度自私霸道的人，他还在世时，不允许其他的子女和父亲来往，在李慕伊上初中时，他去世了，父亲想和姐弟们来往，却都被拒绝了，所以这么多年下来，李慕伊没有叫过那个人一声爷爷，也一直搞不清楚父亲这边的称呼关系，什么叔叔、姑姑、姑妈的，李慕伊一直很混乱。

    父母两人婚后，村里给划分了个院子，两人就白手起家，父亲凭借木工手艺和电焊手艺维持着自己来之不易的家，两人的小日子经营的也是越来越好。

    母亲在婚后流产过2次，都是儿子，第二胎还是双胞胎，母亲每次说起往事，都不无遗憾，为没有母子缘的那3个孩子，后来母亲去算了一卦，那人说母亲的第一个孩子必须是外来子，才能保住自己的孩子，不得不说，农村里大多数人都是迷信的，李慕伊对此持保留态度，毕竟有很多事是科学无法解释的。

    后来母亲领养了哥哥，当年哥哥两岁，因他亲生父亲续弦后又生了双胞胎儿子，对哥哥这个亡妻的儿子有些不怎么待见，就想送人了事，母亲对于哥哥的身世并没有隐瞒，所以哥哥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但他依然爱这个家，依然孝顺父母，疼爱妹妹，母亲总说和哥哥就该是一家人，当年只有两岁的哥哥才到这个陌生的家，说饿了，就自己在柜子里找到了馒头吃，不哭不闹，很是乖巧，后来改名李慕明。

    领养哥哥没多久，母亲再次怀孕了，这次顺利的产下了一名女婴，那就是李慕伊的姐姐李慕颖，姐姐出生后身体一直不好，三天两头的生病，打针吃药都是家常便饭，主要那时候的家里条件还不是很好，母亲怀孕期间没有什么营养品可吃，医生都说，姐姐这样的用药量，长大后怕会有脑子方面的后遗症，母亲对此一直有担心，好在姐姐长大后各方面都正常，就是身高上有点小欠缺，李慕伊觉得女孩子身高158cm属于正常范围，但姐姐偶尔还是会为自己的身高有些自卑，所以167cm的李慕伊很少和姐姐站在一起，也很少在姐姐面前穿有跟的鞋，更是避开相关的话题，何必在姐姐的伤口上撒盐。

    在姐姐出生4年后，母亲看姐姐的身体随着年龄的增长有所好转，打算再生一个女儿和姐姐作伴，并且和父亲商定好，要是男孩就送人，不能亏待长子李慕明，要是女儿就留下，对于父母的决定，李慕伊很是感慨。

    好在李慕伊是个女孩，不然现在都不知道流落到了哪里。当时家里条件逐渐好转，已经36岁算是高龄产妇的母亲怀孕期间吃的也很好，所以李慕伊从一出生身体就很好，还因为出生时重八斤半而有个小名叫‘小胖’，当年产婆抱着刚出生的李慕伊，不敢告诉母亲自己的性别，因为以往大多数人都想生儿子，重男轻女的思想观念严重，产婆就怕说了是个女孩母亲伤心，所以左右而不言他的就是不说是男是女，刚生产完的母亲很虚弱，但就是想知道是男是女，产婆见没办法，只好吞吞吐吐的说是个小公主，母亲听完就笑了，‘我就想要个女儿’，这倒是把产婆弄得一愣，不过也好，起码如其所愿，这个漂亮的小女孩以后也能过得好些。

    母亲常说李慕伊是个幸运儿，那时候已经开始实施计划生育政策，同年出生的那几个二胎都交了罚款，就李慕伊幸免，原来母亲原本就有些胖，加上爱穿宽松的衣服，外人根本看不出母亲有孕在身，李慕伊出生后直接到公社上了户口，村委会见公社都没有提罚款的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后来父亲给自己起名李慕伊，爱慕伊人的意思，三个孩子的名字加起来，是一个爱情誓言，哥哥李慕明，谐音慕名，姐姐李慕颖，谐音慕影，连起来就是慕名而来，爱慕你的身影，就如我爱你如一。

    小的时候，听父亲解释每个人名字的由来，虽然那时候李慕伊还不是很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李慕伊记住了父亲的解释，等李慕伊明白的时候，才发现，父亲对母亲的爱很深沉，很义无反顾，有句歌词：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用这句话来形容父母的爱情也不为过，他们在那个年代，选择了自由恋爱，而且还是村子里唯一的一对修成正果的恋人，每次想到父母的爱情，李慕伊都觉得很自豪很感动。

    父母对于孩子的教育问题很看重，即使再穷也不能让孩子们当文盲，但哥哥不爱学习，所以早早的就打算辍学外出打工，父母和哥哥谈了很久的话，父母不希望哥哥以后后悔，要对自己的选择承担相应的后果，但哥哥依然选择了辍学，当年只有8岁的李慕伊不知道当初哥哥的选择是否参杂其他的因素，到现在也不知道，哥哥后来去了小舅舅的公司，因为学历不高，所以也只能做个小职员，和苦力差不多，但起码比在工地风吹日晒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