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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九难得的愣了一下,然后了然的一笑,是了,这个年纪的姑娘都有一个仗义江湖的梦想。“你要去江湖做什么?”兴许是她的眼睛过于明亮,又兴许是她笨拙的抱拳取悦了他。难得的,林九打马走近了她。
“我要去学知识”小姑娘挺了挺胸,一本正经的告诉他。
木三挑了挑眉,上江湖学知识?呵,这真是他听过最别致的闯荡江湖的理由了。
“你要学什么?”楚染问她。
木三防备地盯着他,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然后自我肯定的点了点头,这不是个坏人,话本子里的坏人都长着络腮胡,体型剽悍,笑起来还恁的狰狞猥琐。
她眼前这人明显不属那流的,这人举止儒雅,穿着飘逸。一声风骨倒是与书中描写的那些个文士相称,甚至比书中描述地更加出色,让人看着都舒畅极了。
那时年轻的木三并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成语叫做衣冠禽兽。
木三转了转眼睛,师傅要我学那些个处事之道,不就是为了让人乐意与她亲近吗,是了,这人身上便有了这种气质。
木三下巴朝他点了点“我要学成你这样的!”
林九一听乐了,这趟天圣之行,不但了了自己一桩心事,还顺带捡着了一个便宜徒弟?
木三看他在一旁不说话,以为是不乐意,连忙推销自己说“你千万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教我,我也可以教你习武的!”
林九这下是真笑出声来了,他看起来就如此羸弱?一个还不到他肩头的小姑娘竟然说着要教他习武?
“哦?真的?你武艺高超?”林九假意提高了音调,显得意外的惊喜。
木三一听有戏,连忙把下巴抬得高高的,骄傲地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你放心,师傅我一身修为铁定能保你无恙。”哦呵,这小姑娘连师傅都自封上了?
林九暗自点了点头,此去北疆路途遥远,不管是多个便宜师傅或者倒霉徒弟,有人给他差使着跑跑腿作作伴,也不是个坏事。
林九学着她先前模样,朝她抱了个拳“那这一路,徒儿便要仰仗师傅了。”
木三一瞧见他如此知礼的模样,假装正经的摆了摆手,口里应着“好说好说”,可心里别提有多乐了,她不过才出师个把月的光景,没想到这一入世便收了个开门弟子。
她两腿夹了夹马肚,很有气魄地走在了林九前面。走了一段路,突然顿住,她略为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回头问他“那我们要去哪儿?”
林九偏了偏头,朝北方指了指,嘴角含笑答道“江湖。”
邺城是西凉北部最后一个城,过了邺城就到了北疆。天圣到邺城不过半日光景。木三与林九便于这日傍晚双双入城。
木三牵着马走在林九身侧,忽地想起两人相伴走了数个时辰,却还没交换姓名,这实在是不太礼貌。
照理说,一个女孩子自报闺名不太矜持,可这呆徒弟不说也不问,就一路的以师傅相称,木三高兴是高兴,可总被一个大自己四五岁的男子这般叫着也不是个滋味。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向来不是个能藏得住话的人。她开始尝试着说服自己,身为师傅总是得多担待点徒儿的。是了,她很认可这个想法。于是,解脱似得主动交代了起来。
“那个,徒弟。你也可随我师兄弟一般,叫我一声牧三。”木三说得有些急迫。
“木秀于林?”楚染挑了挑眉。
牧瑾之点了点头,牧乃西凉国姓,刚刚一说出口她便觉得有些唐突,他能如此想,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我知道了”林九顿了顿,又一脸戏谑的喊了一句“木三师傅”
木三一听,巴掌大的小脸笑成了一团,她可真是收了一个乖巧懂事的好徒弟。
“木三即可,木三即可”木三自认为她挂起了一个和善的笑。可在林九看来,却有些猥琐。
“那你呢?”木三一脸真诚的望着林九。
现在已经入夜,街道两旁的小贩都挂起了小红灯笼。如此望去,一片亮堂,好不绚丽。林九看了看眼前这张小脸,在夜色的映衬下,小姑娘精致的颜色变得柔和,眉目清秀,粉唇紧抿。
倒真是不忍胡掐个名字欺骗她,林九左右拆了拆自己的名字,心下点了点头。回道“林九,双木林。”
“九霄的九?”木三有些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林九一听,眼神一暗。只见她眼底坦荡,只有些许不满却并无异色,不由地怪自己小题大做,这分明只是个小姑娘而已。于是,他点头肯定。
木三一听,水灵的眼睛瞪的更大了,这名字是专门为着她起的吧。她是一根木,他便要一双木?她单字为三,他就要单字为九?
“这名字不适合你,最好改了!”木三气的转头不去看他,朝闹市走去。
徒留林九一人,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直到,她停在路口,阴阳怪气的指着一家酒楼跟他说“你看,这客栈起的是什么破名字,无忧居?呵,叫无忧就真的无忧了?幼稚!”说着还像征求他意见似的,回头看了一眼林九“你说是吧,林九?”
当这个十二岁的姑娘,指着人家的牌匾大呼幼稚的那刻,林九太阳穴不自觉的跳了跳。等她回过头一脸求证的望着他时,他可真是哭笑不得,天地良心,他可真不是有意的。
可是,看着小姑娘插着她的小腰,执着的等着他,求个答案的时候。林九还是选择了屈服,他一个堂堂男儿何苦跟个小孩儿计较,于是摸了摸鼻子答道“是……有点幼稚。”
徐知州在邺城的名气,说家喻户晓倒是真不夸张。邺城有一风池山庄,倒还是个能数的上名号的武林大派。现在掌权的便是这个徐知州。
当年,风池山庄的庄主苑琛有一独生女儿名为苑姝,那可真是受着娇宠长大的掌上明珠。
随着苑姝的长大,苑琛正琢磨着要为自己找个乘龙快婿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苑姝有了身孕。苑琛怒极。可不论问些什么,她偏生都不说,只念叨着,孩子是她自己一个人的。
这下可把苑琛气得去了半条命,眼看着女儿肚子越来越大。本来谋算的乘龙快婿只能放弃,还草率的给她安排了个亲事,只图尽可能的保住些风池山庄的颜面。
这门亲事是徐知州自己求来的,他本是山庄的一个门客,不受苑琛的重用。机缘巧合之下,他得知了苑琛正在忧心的婚事,于是他顺理成章向苑琛毛遂自荐,自言倾慕苑姝已久,但愿能够得到成全。
甚至立下重誓,从此往后,他必定好好疼她护她,并对她腹中孩子视如己出。
苑琛看着徐知州倒真像有几分真情实意,又考虑到徐知州无权无势,还是个文弱书生,想必即使心意作假,女儿也不会受他欺侮。
于是这门亲事便这般定了下来,徐知州一下从一个三等门客一跃成为风池山庄的入赘女婿,人生好不得意。
可这人的命运一旦顺风顺水起来,就没了个止境。苑姝最后因难产去世了。苑琛本就落下了病根,身子骨再不如同以往那般硬朗。女儿的死,成了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勉强硬撑了几日后,也随之而去。
苑家的人双双去世,庄主的继承权就这么突如其来的落在了还在襁褓的小女娃身上,徐知州身为孩子的父亲,属实有权暂代庄主,于是这一暂代,便是十四年。
苑敏正是苑家的最后一条血脉,依着规矩,苑敏十四岁后便可继任庄主之位。如今苑敏,已有十三。
徐知州便是在此时提议,要将整个邺城的青年才俊集结在一起,他说他要让他的女儿挑个顺遂满意。
这提议合乎礼法,再加上苑敏出其不意的赞成,再没有旁的理由可以拒绝。于是,这场以比武形式而召开的选亲,在五月的邺城,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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