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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第一天军训，训练内容无非是最基本的那些东西，除去紧张的气氛以外，跟小学生体育课没什么太大的区别。站军姿大概算是其中最难的一项了。
陆茫和乔蔚打了一会儿就不打了，原因是两个人在互相展示了一番国骂技术之后想不起打架的原因了。
“我觉得你们班儿有俩活宝，”李炎对李超说，“贼有意思。”
“你的东北话学的越来越好了。”李超说。
李炎转头看了站在太阳底下挥汗如雨的学弟学妹们，笑着说：“那不是跟内个谁学的吗，就我们屋内个谁，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李超一脸避嫌的样子看着他，“我跟你宿舍的人不熟！”
于思淼——日语班的代理班主任，一个矮个子但挺开朗的学姐闻言也跟着笑了：“我记得你们两个不是一个班的是吧，李炎宿舍没有你们班的同学吗？”
李超只好又跟她解释：“李炎是从经管系转过来的，没调宿舍，跟经管的住在一起。”
“嗯？”于思淼愣了一下，“经管系不是在新校区吗？”
理工的老校区只有九个教学楼，因此在扩建新校区后，有一部分人数比较多的系院搬去了新校区上课，新老校区算上公共教学楼一共有二十八栋，而宿舍楼则有三十栋普通宿舍和两栋公寓式宿舍。
早在在他们入学的几年之前，经管系就已经在新校区上课了，因此于思淼默认经管的同学也是住在新校区的。
毕竟两个校区的教学区相隔挺远的，步行怎么也得半个小时，很少有跨校区的宿舍。
“那你就不知道了吧，”李超说，“经管系咱们这一届是跟我们外语系挤一栋宿舍楼的，因为我们楼里原本国教的搬到新区去了，经管的又扩招，新区住不下。”
于思淼感叹了一声：“那多远啊。”
“骑车呗，骑车也就不到十分钟，很快的，”李炎忽然压低了声音，“以后咱们一起在新校区上课的时候我可以带你去。”
“算了吧，”于思淼笑了笑，“我们宿舍四个人三辆车呢。”
搭讪遭到滑铁卢的李炎仿佛受到了天大的打击，不再说话了。
李超则像个气氛调节器似的，接着问他：“到底是你们宿舍的谁把你带成这样的啊？”
“姜健呗，还能是谁啊，剩下两个都是四川的，”李炎说，“别提了，我本来以为能学好四川话，回家跟我爸妈炫耀一下，没想到他们俩现在东北话说得贼溜。”
李超和于思淼一起笑了起来。
陆茫和乔蔚也跟着笑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气温彻底升了起来，前几天新生们对于午间出门还只有一个“晒”的概念，现在才意识到夏季的高温还没完全过去。
从10点半开始，陆续有脸色惨白的新生跟教官打了报告，走到树荫下坐着休息。
李超和李炎不知道在哪弄来一壶水和几个纸杯，挨个给他们发了下去，每个人都是乖巧沉默地接过纸杯举在手里，远远看去会让人产生一种幼儿园排排坐吃果果的错觉。
即使是一直坐在树荫里，陆茫也出了不少汗，水珠子沿着脸颊一路淌下去，打湿了迷彩服里穿着的t恤。
乔蔚盯着着前方一片柏油路，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递了过去。
“干嘛？”陆茫不太懂他的意思，没接。
“擦汗啊。”乔蔚的语气像是有点不耐烦，隐隐有些催促陆茫的意思。
“哦，”陆茫就着他的手抽出一张纸，胡乱地在自己的脸上拍了拍，“我是不是还得说一声谢谢啊？”
“废话，这不是必须的吗？”乔蔚说。
“可是我也没管你要纸啊。”陆茫说。
乔蔚：“……你牛逼。”
陆茫笑了：“哎，谢谢夸奖，你最牛逼。”
篮球架子的另一边，于思淼小声问了李超一句：“他们俩怎么又互吹起来了？”
李超还没来得及说话，李炎抢先回头看了一眼：“年轻呗。”
于思淼：“可是我也不老啊。”
李炎：“……”
李超用胳膊肘顶了顶李炎的肋骨：“兄弟，又说错话了吧。”
李炎也很无奈：“我也不想这样啊。”
乔蔚正想怼陆茫一句，却听见近处响起一声颇具气势的：“立正！”
他立刻把跟陆茫的拌嘴抛在了脑后，抬头去看各个方阵发生了什么。
大约是体谅学生，或者是第一天给点糖吃，外语系的教官祝铭已经站在处于稍息状态的方阵前说话了，表情比起之前放松了不少。
还没等乔蔚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外语系就响起了一片惊天动地的掌声和欢呼，又立刻被祝铭喝住了。
原本打算提前半个小时午休，结果又罚站了十分钟，外语系的学生心里苦。
方阵罚站倒不影响病号与学姐学长们休息，李超去给教官递了杯水，而李炎已经赶陆茫他们去食堂吃饭了：“赶紧走吧，晚了又要抢了，下午记得打水啊。”
陆茫冲他一咧嘴：“好的学长。”
然后又看向乔蔚，一脸晒得半死不活的样子：“走啊，吃饭。”
“你表情好点，”乔蔚跟在他身后说，“我是欠你钱了吗？”
陆茫想都不想：“是啊。”
“放屁，”乔蔚说，“欠个球。”
“那你给我买个球，也行。”陆茫说，表情还挺认真。
乔蔚：“滚吧。”
食堂距离老校区的操场还是挺近的，中间经过下沉广场和学生会大楼之间的一条路就到，腿脚不利索的走过去也不过十几分钟。
换成陆茫和乔蔚这两款身高腿长的，也就是那么五六分钟的事。
乔蔚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快，那些军训的新生肯定跟不上的，没想到一到食堂就看见满眼廉价的深绿色，食堂的热气夹杂着各种食物混在一起的气味扑面而来，让他立刻失去了食欲。
“怎么这么多人？”他条件反射地问了一句，也没指望陆茫能回答。
在乔蔚看来，自己不知道的事，陆茫肯定也不知道。
“刚才生化系解散了，”陆茫说，“就在咱们走的时候。”
乔蔚：“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陆茫不解：“啊？什么？”
食堂的窗口看起来挺多，但其实所有有小炒的地方都是一个样，至少乔蔚是这么觉得的。
炒小白菜没有油也没有肉，炒蘑菇没有油也没有肉，炒油菜没有油也没有肉。
他转了一圈，懒得上楼，索性决定跟随大众的味觉，停在了一家人最多的窗口前，玻璃挡窗上方，红色的牌子上写着饱和度极高的黄色大字“兄弟烤肉饭”。
乔蔚不禁想到了：“肉的表面烤成脆皮，邻居家的小孩都馋哭了。”
他自己也跟着咽了口口水。
烤肉饭的人多，但窗口小哥手速极快，他鼻尖上还挂着汗珠，但转眼已经盛满了三盒打包的饭递给后边切肉的大婶，又在一盘在食堂吃的肉上淋了黑椒酱汁，只一抬眼就准确地递给了点餐的那位，业务水平极其熟练。
乔蔚在心里给了他一个五星好评，虽然还没吃到嘴，但已经决定把这家列入人多时的候选菜单。
烤肉饭的内容都是一样的配置，一层饭上盖着一半黄瓜丝和干豆腐丝，再铺上一层切碎的烤肉，淋的酱汁可以自己选择。
而打包用的是方形塑料盒加黄色塑料勺，在食堂吃的则用橘黄色的圆形塑料盘和食堂提供的回收型木头筷子。
轮到乔蔚时，他嫌弃地看了一眼身后的铁皮筷子筒——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双手在其中拿走了所谓的消毒筷子，最终要了一份：“打包，番茄沙拉酱，谢谢。”
窗口行业给人提供服务惯了，尤其是食堂这种基本没组织没纪律，点餐全靠人瘦声大胳膊长，时不时还因为我先到却等了很久而吵架。已经很少有人这么客气地说话，负责装盘的小哥听到这话后愣了愣，又对他笑了一下。
半成品的再加工很快，不到十分钟乔蔚就拎着干净的饭盒出来，小哥甚至还给他的塑料餐盒外边套了个小皮筋，把盖子严实地捆在了一起。
但即使如此，陆茫依旧比他更快。
乔蔚找了没两排，就看见这人正坐在风扇底下吃清炒的油菜配米饭，吃两口还要喝一口食堂免费提供的西红柿蛋花汤，里头只有盐水和西红柿皮。
他对面坐了两个女生，脑袋挤在一起看着一台架在桌面上的手机，时不时还“嘿嘿哈哈”地笑上几声，眼神倒是总往陆茫身上瞟。
乔蔚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坐在了陆茫身边，打开塑料袋和饭盒盖，给他分了一勺肉，附加一句略显掩耳盗铃的解释：“我吃不了。”
虽然说是烤肉，但这肉的皮倒是酥的，更像是油炸出来的，但只要好吃就行，乔蔚也不计较这些。
“番茄酱和沙拉酱配肉？”陆茫看着自己盘子里的几块肉扬了扬眉毛，“你口味挺重啊。”
乔蔚瞪了他一眼：“你可快点闭嘴吧，我他妈就不应该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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