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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卡从未想过, 与迦罗相认后会发生些什么。毕竟她居心不良带迦罗回府在先, 心思龌龊直接表白在后, 紧接着又发生了要将迦罗送出府的这种糟心事。
想到这些, 她对迦罗能愉快的与她相认一事,并没抱太大希望。
深夜灭了灯的寝阁内, 南卡闭着眼装睡, 心下却想着, 她在不知不觉中养成的, 思考问题时多往坏的方向想的习惯, 果然对她大有帮助。
倘若事情真如她所想的那般糟心, 她便可以劝自己说, 早就已经猜到的事, 有什么好难过的。
若是事情的发展, 超乎预料的好,那便是份意外的惊喜, 反正怎么算她都不亏。
而此时坐在床边的迦罗,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 定定望着南卡。
以至于南卡每次偷偷睁眼时, 便能感觉有一道灼热的光, 正在烤她脖子以上的部位。
至于为什么是灼热而不是寒冷, 大抵是她装睡偷看迦罗,看得有些心虚的缘故吧。
估摸着迦罗的夜视能力应该挺不错的, 南卡如此判断的依据是, 倘若什么都看不清的话, 那他在黑漆漆的夜里,一瞬不瞬的睁着眼看着她做什么?
南卡转念一想,若是他能看清的话,他又在看些什么呢?
她自认为,在长得好看这件事上,自己是不如迦罗的。不仅她不如,连朗仕珍也只能算是勉强同他平分秋色而已。
虽然这种感觉,有一部分是靠“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光环加持出来的,但她不如迦罗好看,这是在她还未喜欢上迦罗的时候就有的自觉,所以可信度颇高。
想到这里,南卡很快就在“他看我,是觉得我好看”的选项上打了个叉。
原因是,迦罗要是想看好看的人,抱着镜子看自己就成,何必摸黑瞪大眼珠的看着她呢?
秉着不耻下问的精神,南卡蓦然翻过身,凑到床边启唇问道:“你是在看我对吧?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黑夜给了迦罗一双黑色的眼睛,还顺带替他掩去了眼内的慌乱,所以当他愕然起身之时,南卡只以为是自己突然开口说话吓到他了,而没往更深的层面去想。
其实从迦罗所处的位置看过去,他至多能看清床上躺了个女人,至于她长得什么样,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之类的,他就不知道了。
会这么看着南卡,是因为他觉得自己难得能离她这么近,自然该抓紧时间,多看几眼是几眼。看不清她的脸也没关系,反正他知道她就在那里,在他伸手过去就能碰到的地方。于是在黑漆漆的环境下凝眸看着她,也成了一件趣,并能让他觉得安心的事。
但想是一回事,回答又是另一回事,在这点上迦罗还是有分寸的。
“奴只是在看主人床边的帷幔……”
“哦……”
南卡本想问,他看的究竟是花纹还是颜色,但这么问就会显得,好像她有多介意迦罗看的不是她而是帷幔似的。她堂堂一个女土司,跟自己床边的帷幔置气的话,那就太没有肚量了。
于是南卡慢慢坐起身,拍了拍床边的位置道:“我睡不着,你过来陪我说话吧。”
夜色在掩去人脸上神情的同时,也让人莫名滋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勇气。
让迦罗坐到床上这种事,若是放到白天,南卡就是有二十层厚的脸皮也不敢做的,但若是放到夜里的话,做的难度度就会大大减小了。
就算迦罗会介意,南卡隔日只需说一句:“哎呀,不好意思,我昨夜睡的迷迷糊糊,后来做了些什么都记不清了。”就能完美的避开尴尬。
“夜色”还有个叫“酒后”的亲戚,只可惜南卡不会装醉,想要动用“夜色”这层亲戚关系的话,她就得真喝醉。而喝醉的南卡,是不在她理智所管辖的范围之内的,到时候若是做出点什么丧尽天良,女默男泪的事就不好了,所以一般情况下,她不会考虑用“酒后”这一招来对付迦罗。
“以前在牧场的帐篷里,我们不是也裹着一张被子,坐在一起聊过天的么?”
迦罗迟迟不肯过来,南卡不得已动用了“我只想跟你坐在床上聊聊天”的攻势,还顺便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
天道好轮回用来形容此情此景,简直再恰当不过了。
当初迦罗扯住南卡衣袖的时候,肯定没想到,他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不过这个扯住衣袖不得动弹,也不是什么情况下都能发生的。
会不能动弹,跟衣裳质量太好,对方气力太强,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真正有关系的是你到底想不想推开对方。
这就和人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的道理一样,只要你不想推开对方,就算衣裳质量再差,对方力气再弱,你还是能跟此时的迦罗一样,做出一副“怎么办,我怎么动不了”了的紧张神情,然后以稳若磐石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奴不能……”
他话还没说完,南卡就顺着扯住的衣袖爬起身来。
就在迦罗以为,她起身是准备将他整个人都给拉到床上去的时候,却见她淡淡笑道:“好吧,那我就不为难你了,刚好我也困了,你就不必留在这里陪我了,到外间去守夜吧。”
此话一出,迦罗动作飞快的脱了鞋,一下子便钻到了床角的位置,连南卡都忍不住,在心里为他迅捷的身手点了个赞。
虽然南卡可以对天发誓,自己真的只想跟迦罗盖着棉被纯聊天,而且盖棉被的时候还是用的坐姿。但不知为何,抬眼见到迦罗在床角缩成一团的那一刻,她心下还是冒出了浓浓的愧疚。
为了不让这种愧疚继续泛滥,南卡决定,实打实的跟迦罗聊场天。
“当时,我什么也没说就突然离开了……你可曾怨我?”
这是句废话,南卡也知道自己说的是句废话,但若不这么说,而是诚实的将“怨我”说成是“恨我”的话,听起来就有点要找迦罗算账的意味了。
趁着迦罗垂首不语的间隙,南卡不动声色的一点点朝他挪了过去。
良久,才听迦罗沉声道:“有过,但在见到主人之后奴便不怨了。”
迦罗能在这个问题上能如实回答她,这令南卡颇感意外。
“奴那时只当您是位贵族小姐,却不知您是……”他顿了顿,便没再往下说。
南卡困惑道:“知道我是布萨家的人,你不是该更生气才对么?”
贵族小姐想从南境要走一个奴隶不容易,而布萨土司的千金却能轻而易举的做到,所以迦罗没有理由会不怨她。
迦罗想了想,踟躇道:“贵族小姐或许会因割舍不下一个玩伴,而花心思去寻,但您……如此尊贵,身边必不缺像奴这样的奴隶,所以您不要奴也是应该的。”
迦罗黯然垂下眼帘,就算彼此间隔了一层厚厚的黑夜,南卡仍能清楚看到,他面上染了一层霜似的悲色。
于是,她又朝他挪了挪,并扬声道:“谁说我不要你也是应该的?你当我没寻过你么?派去的人带回来消息说你死了,我能怎么办……”
南卡一着急,迦罗就慌了,他神色陡然一紧,急忙出声解释道:“奴没有要怪主人的意思,奴知……”
南卡拧眉打断他:“要不……你先把自称改了,然后再叫几声我的名字试试,不然的话,我就只好认为,你一定是还在怪我……”
在土司面前自称“我”,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迦罗是不会做的,就算他想,他也不会做。倒不是不敢,只是……他不能。
连让他在身为侍女的锁儿面前改自称,都是锁儿苦口婆心劝了他好几日才做到的,更别说是南卡这种,身份跟他有天壤之别的土司了。
但南卡做事情的时候,一般不会用“她都差点没成功,你怎么可能会成功”的这种类比法来打击自己的自信。
所以她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就开始诚恳的跟迦罗解释起了当年的事。
“我哪儿知道我娘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啊!她跟我爹说,若是再带个美人入府,她便出家给他看,那时我们都只当那是气话。谁成想,民众大会才开到一半,她忽然就出家了……你让我怎么办?我要是能多出个生母来,也不至于连告别的时间都没有,就急匆匆的赶回了日光城……”
每逢说到泪点处,南卡就悄悄掐自己的胳膊,好让她的声音在这夜色中透出一丝哀婉凄凉。
噼里啪啦说完一堆,转头见迦罗仍没什么反应,南卡顿时就泄了气,偏过头低声道:“你……”
她吐出一个音节,整个人就被迦罗猝然拉入怀中。
南卡心里是万分惊讶的,除了惊讶还有些担心。
迦罗主动拥抱她,这种小概率的事都被她给碰上了,要是明日的太阳真从西边出来的话,她该怎么同西蕃人民交代呢?
“那个时候,您一定很难过吧……您的生母突然出家,您又要去唐国那么远的地方……其实,难过的事,不笑着说出来也是可以的……”
南卡愣然仰头,凝眸望着迦罗,她很想解释说,她其实一点都不觉得难过,但嘴唇却翕动着说不出半句话来。
半晌后,她将埋在他怀中的脑袋偏了偏,轻声道:“之前你说,是想确认我是不是真的才抱的我,那这次又是因为什么?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不许松手!这是你冒犯我的证据,在你想出原因之前,我会负责保护人证物证的安全,确保这些证据不会被损坏……所以你慢慢想,仔细想,想多久都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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