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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烟一觉睡到傍晚,醒来时天昏黄。窗边立着高大的男人,被光剪成一片影。
似乎犯了烟瘾,男人摸出烟盒又放回去,几番轮回,逗笑乔烟。
听见声响,江仇偏头看了过来,猎豹一般极具侵略性的五官在瞬间温顺成小奶豹。
“醒了?”他快步走到床边,捡了枕头叠在她身后,扶她坐起,“我去给你拿饭。”
他转身要走,被乔烟抓住手。
回眸处,女人摇摇头,莞尔道:“暂时没什么食欲,我口有点渴,想喝奶茶。”
江仇犹豫:“我去问问医生能不能喝……”手被抓得更紧,甜糯的撒娇使他耳根发烫,乔烟哀求:“奶茶而已,肯定能喝的!可以的话顺便要份鸡翅,还有烤肠。”
这回江仇立刻拒绝:“不行!太油腻了,你今天刚醒。”
乔烟不高兴了,松开他的手,声音闷闷不乐:“我伤的是头不是胃,病号餐难吃得根本咽不下去,失忆已经够惨了,连顿好的都不能吃……”
硬汉立刻软了心,改口道:“奶茶可以,鸡翅烤肠…我明天再带给你。”
乔烟从善如流:“小芋圆奶茶,要热的!大杯!”
江仇沉默地看她,良久,替她理了理睡乱的头发,叹出无奈又宠溺的两个字:“你啊……”
半小时后。
捧着偷渡的奶茶,乔烟喝得一本满足。
暖风在头顶盘旋,她惬意地眯起眼,打量立下汗马功劳的江仇。
男人站得笔直,浑身的肌肉将宽松T恤都绷紧,从头到脚的每一寸都在彰显着蓬勃力量。
这样的存在无疑是男人中的男人。
被她打败?
看不出来他还挺能编的。
乔烟扯了扯他的衣袖,继续未完的故事:“那后续呢?我救了你,你是不是感动得稀里糊涂,二话不说对我以身相许了?”
听出她言语里的戏弄,江仇压下唇角,不甚惋惜地说:“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
他脱下军绿色外套,在床头坐下。
淡淡的烟味卷来,想必是刚才出去给她买奶茶时过了烟瘾。
“之后警察赶来带走那波人,你做完笔录没等我就离开了,我把附近的学校挨个找遍都没找到你。”
他失落了好久,心房像被挖空了一角。夜里辗转反侧,想的都是少女明亮的眼眸,像悬挂在黑暗小巷上空的碎星,始终淡不去。
直到20岁那年,他在热血沸腾的地下拳击场再次见到她……
记忆里的少女出落得越发动人,当年贴面的童花头束成脑后利落的马尾,眼神也锐利许多。
即便如此,他还是一眼就认出。
——是她!
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吐着汗珠,古铜色的肌肉缭绕着淡白色热气,耳边的喧嚣被推远。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一步步登台,汗水滑进眼里也不敢眨,怕下一秒她便像当年那样,无迹可寻。
记挂了3年的女孩,重逢的第一面就朝他脸上狠狠招呼了一拳。
鼻梁仿佛被砸断,他疼得后退一步,暗惊她拳头的重量。没待缓过劲儿,又是一阵狂风骤雨般的攻击。
那副娇柔身躯仿佛蕴着用不完的力量,将他打得连连后退。
台下涌起骂声,今晚他表现一直很好,不少人都把钱全押在他的身上,眼看着胜利在望,却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打得连反击都忘了。
女人察觉到异样,停了下来,挑眉询问:“怎么不出手?”
他喘着粗气回答:“我不打女人。”
这话换来她一声轻笑:“别自大了,你拼尽全力也不一定能打赢我,拳击场上没有男女之分,只有强弱胜败。”盯着他眼眸,她正色道,“和我堂堂正正地比一场!别让我后悔当年救了一个自负的孬种。”
她记得他!
和他记着她一样,记着他……
江仇欣喜若狂,强烈的心跳在耳边肆意冲撞。
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抬手抹了把脸,颔首应话时眼眸雪亮:“不会让你失望。”
那是他20年以来最酣畅淋漓的一场比赛,第一次把对女人“柔弱”的偏见放到一边,每一拳都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
完爆任何人的新一代拳王,终于棋逢对手,梦寐以求的一场比试,让他兴奋得忘我,直到裁判吹响尖锐的口哨,他才从对决中回过神。
他倒在地上大口喘息,头顶灯光刺眼,照耀着另一个人的神话。
他输了,却输得心服口服。
一只纤细的手递来,逆光中,瞧不清女人的面容,声音却如记忆中那样悦耳,令他心跳更甚。
“江仇,再见到你,我很高兴。”
***
“等等!”乔烟吐出咬扁了的吸管,指出疑点,“一个地下女拳王还能因停电发生踩踏住院?就我这出神入化的拳头,能把墙都捶穿吧?什么重物能把我砸到失忆?”
“头部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再强的拳击手也不一定能躲过所有危险,况且还是在停电的情况下。”
江仇拿走她喝空的奶茶纸杯,塞回塑料袋扔去角落垃圾桶,担心她被医生说教,又抽了几张纸掩盖罪证。
乔烟若有所思地打量自己的手,依然不敢相信她能打倒江仇这样的硬汉。还想探询,江仇的手机响了。
不想打扰两人的独处,江仇看也没看就摁断。
乔烟问:“不接电话没事吗?”
“没事。”他坐回床边,耿直地说,“我想好好陪你。”
略显凶狠的脸,笑容却格外温和,一双深沉眼眸,仿佛除了她再看不见任何。
铁汉柔情啊……
别说,还真有点戳人心。
乔烟扳着指头算了算,从她醒来后,两人相处也不过12个钟头,却让她从满身戒备到安心依赖。江仇这样的男人,看似凶神恶煞、不解风情,照顾起人来却比老妈子还细致。
他说完这话,手机再次响起。
江仇淡了笑容,不悦地瞄了眼屏幕,又一次地摁断了电话。
乔烟替他担忧:“没事吧?连续打电话,应该是有急事,你给打回去吧!一通电话又不会耽误我什么。”
“不用。”江仇坚持道,“无非是店里的破事。”
好奇之下,乔烟问:“你开了家什么店?”扫了眼他胳膊上栩栩如生的华南虎,猜道,“纹身店?”
似乎没料到她会得出这样一个答案,江仇愣了愣,才说:“不是……”
乔烟没等他说完,又自顾自猜测:“我知道了!健身房!”拍了拍他硬实的胸肌,没怎么用力都感觉手疼,“看我,这都能猜错。”
江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见她笑得如此得意,便默默咽下涌上来的话,也随她弯起唇角。
虽然和那时的她有些不同,但她还是她,是他的烟烟……
江仇的眼神立刻变得幽深,粗粝手指抚上乔烟的眉眼,喉结压抑地滚了滚,带出一片躁意。
“可以吗?”视线落在她缓缓收了笑的唇上,江仇哑声问。
这种事,怎么还问女孩子?
都是直接亲的啊,蠢货!
乔烟羞恼地瞄他一眼,一不小心就陷进那片深沉的柔情里。男人的鼻尖亲昵依偎着她的,呼吸缠在一起,几乎要吻上。
反正是男女朋友,亲一下也没什么吧?
她失忆前估计都吻过千万遍了。
乔烟这么想,便默许地闭上了眼睛……
恰到好处的气氛,被阴魂不散的手机铃声打断。乔烟睁眼,看到江仇额角青筋暴跳。
这回他终于接起了电话,却是一声暴躁地低骂:“艹!什么事?”
离得近,听筒那头慌张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乔烟耳里——
“老大!姓霍的家伙跑去医院了!我们没拦住!”
江仇脸色陡然变得难看,他握着手机起身,大步流星就往门边走。有骚动从外面传来,渐渐逼近。
听见动静,江仇立刻转身退回床边,不由分说开始往乔烟身上套衣服:“走,我们避一避。”
乔烟不知道突然间发生了什么,见男友表情严肃,怕摊上什么大事,没着急现在问明白,利索地拔了针头,随他往外走。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门打开的刹那,二人被一帮黑衣人给团团包围。
江仇瞳孔缩紧,下意识地把乔烟护去身后,严严实实挡住。
“诶!这是在干什么?我要报警了啊!”护士长的喊声由远及近,却撼动不了这帮黑衣人丝毫,甚至有人嚣张地回了句:“私事,少管!”
乔烟揪住江仇的衣服,脸贴着他后背,怕得心尖发颤。
那么多黑衣人,看样子来者不善!
江仇怎么招惹上的?
乔烟心情陡然变得复杂。
是她天真了,16岁制霸高中、20岁□□拳,怎么都不可能只是个开健身房的!
这样的气势,难不成……
乔烟胆颤。
难不成……
她是大哥的女人?!
什么工伤事故!根本就是被仇家给打进医院的吧?!
乔烟自顾自脑补。
那么外面的这波人,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仇家了,这般招摇过市,后台该硬成什么样子?
她盯着手背上的血,一阵阵眩晕。
心跳如麻间,门外响起一声冷笑,相比于江仇淳厚的嗓音,显得刻薄又尖锐,说出来的话令她无比震惊:“江仇,藏着别人的女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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