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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宇不想上学,一点儿也不想。和父母说过想要转学,因为适应不了这个学校的生活,想要转走,随便哪个高中都行。父母说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懂事,我们把你弄进知行托了多少关系,人情都还没还清,你现在还想着转学了?是不是学习跟不上,你这孩子初中学习很不错的呀……
向宇懒得和他们解释,把三份作业连同自己那份一起塞进书包,出了门。
说了你们也不会理解,你们根本不懂。
不懂他每天那么早去学校,其实不是为了学习,是为了把三份作业放进那三个人的桌肚里。
不懂他零花钱为什么花的那么快,还以为他偷偷早恋谈对象,甚至用晚饭时间把他骂了一顿,说他不争气,什么年纪该干什么事心里没有一点数。
不懂他为什么从来都不和朋友打电话,不约朋友出去玩,怀疑他是不是性格孤僻,还教育他要学会与人交往。
向宇每次听到这里都快要笑出来了,他沉默地低着头,自顾自扒饭,说说说,就知道说,你们有想听我说一句话吗,嘴巴都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我举白旗还不行?
你们真的想要了解我的生活吗,想知道你们的儿子每天出了家门都要面临什么吗,想知道除了试卷分数以外别的东西吗?
也不是没有主动交流过。
他曾经说,“我们班最近有个人老被欺负,被三个小混混,也是我们班的,天天不学习,告老师也没用。”
得到这样的答复:“你就管好自己就行了,那别人为什么被欺负啊,肯定有原因的。你离那些坏孩子远点,我和你爸商量商量给你转个班。”
“再说了,小孩子再坏能坏到哪里去。”
在向宇转班之前被欺负的那个人先转班了,后来又听说不是转班是直接退学。向宇觉得再怎么样也不至于退学吧,小题大做。
起初他并没有关心,就像父母所说的那样,“被欺负肯定有原因的”、“小孩子再坏能坏到哪里去啊”,怀着这种想法,从未对被欺负的人施以援手,反正别人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不了就经过那些人身边的时候绕着走,那个受欺负的,被盯上算他倒霉,肯定也有什么原因,不然怎么会被盯上。大家都是一样的想法,平静无波的教室,涌动着黝黑发臭的暗潮。
突然有一天,下自习被拦在了班门口,为首的用胳膊把向宇抵在门框,“你好像成绩不错啊,帮哥几个写作业呗。”
什么操作,为什么成绩不错就要帮忙写作业,我凭什么帮忙写作业,你这也不是让人帮忙的态度吧?
“嗬,看这眼神,挺屌啊,向宇,名字也很猛嘛。”
“我还刘邦哈哈哈哈哈。”
同学从教室里陆陆续续出来,习以为常似的,绕过向宇,少数投来打量的眼神,然后和伙伴撞撞肩膀,揶揄地笑着走远,向宇知道那个笑的含义,“看,倒霉催的下一个”。
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时候可以一笑而过,发生在自己身上呢。茫然,无助,还有一种被看笑话的耻辱,这下全班都知道我是下一个了,我为什么会成为下一个,为什么是我?
也不是没想过反抗。最直截了当的是去找老师反映,老师也表示会找三个人谈话,下场就是被堵在学校旁边的巷子里暴打一顿,三个人边打边叫嚣着“就你小子有嘴”、“你几岁啊还告老师”、“老师算什么喔”、“你再去告家长啊乖宝宝,老子弄死你信不信”、“想好好待下去就给我听话点”。向宇觉得糟透了,从来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是我呢?那之前那个退学的又有什么错呢,为什么会是他呢。
可以选择和老师说和家长说,但他们解决不了问题,他们只会把有矛盾的人放在一起然后说一些友善相处的大道理,逼着两个人拥抱和解,从不去考虑问题出现在哪里,只会想着怎么把目前这个麻烦给解决了。
被打被骂又怎么样呢,比起身体上的痛苦,来自同学或嘲讽或同情的目光更加折磨人。明明是相处在一个班级里的人,却觉得好像与他们生活在两个不同的空间,他们在陆地上探头观看,自己是江河湖海的鱼群,负责变换形态,表演逗乐。
欺负人的人,和旁观者,不都是岸上的那一拨吗。因为害怕被波及,懒得去伸张正义,久而久之看着好像还挺有趣的,同情归同情,习惯也是真的习惯,所以——
看着就好啦,害怕就闭上眼睛嘛。
。
。
张月华把垃圾袋扔进沾满黒渍的小区垃圾桶,丈夫酒醒后又出门,整日不见人影。
打扫很久才把家里收拾干净,想要遮住脸颊的红肿只有带着口罩。把房间里所有镜子都收起来,她实在不想知道自己在镜子里是什么模样,倒是不断安慰自己小伤很快就会好,他下次一定不会再打了,像个傻子一样。
返回去的时候,看见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在自己家门口站着,似乎是在决定要不要敲门。
“有事吗?”
“哦,我是楼上的住户,不好意思我家衣服掉进你们家后院了……”向宇挠头,收衣服的时候没有注意,把校服捋下了衣架,这下好了,又得重洗。
“你们楼上是挺爱掉东西的,等着,我去拿。”张月华了然地开门进屋,毫无防备之心地把门开着,向宇向后退一步,在屋外等。
“是这个吧,沾上灰了。”张月华把衣服拿出来递给向宇,在向宇准备道谢上楼之前,她轻轻地问:“眼睛是被打了吗。”
“什么?没有,不是……摔的。”
“摔不成那个样子”,张月华把口罩拿下来,仿佛在告诉向宇,“我经验比你足”。
“有消炎药吗?有没有去过医院,父母知道吗?”
“都说了是摔的。”向宇拿过衣服,道谢也忘了,恐怕会被误会成没礼貌的小孩,但是没所谓,总比被知道是个怂货受气包好。不过回想起来,为什么那个女人脸上也有被打的痕迹?刚看到时还在心里小小吃了一惊。再见面该叫姐姐还是阿姨?向宇拿一时不准主意,还是尽量别碰面了吧,不然保不齐又要被问眼睛的事。
说到眼睛,父母也问过,向宇说摔的,还受到了“这么大人了怎么一点也不小心”的责备,虽然也懂这是另类的关怀,但听起来就像责备一样,他打开母亲想要抚上来的手,说“我自己弄点消炎药就好了”,就钻回了房间。紧闭的房门外面,父亲嗔怪:“你这小孩,瞎了活该!”
……。
我啊,在学校已经很辛苦了,为什么回了家还要这么辛苦。
哪怕就稍微理解我一点点不好吗,人不都应该互相理解的吗。
明明不交作业也不会被老师怎么样,那三个人却说,“你成绩好咯,那么好的话多写几份啊,我们在帮你学习”、“你不是牛逼吗,写啊”、“傻x”,然后拿走我所有的零花钱。就像父母说的,小孩子再坏能有多坏呢,确实没有到杀人放火的地步,皮肉伤也总有会好的那一天,羞辱呢,折磨呢,肉眼不可见的伤害怎么办,会由时间抹消殆尽吗。
。
。
关于孤独的鲸的故事,有这么一个后续。
爱丽丝独一无二的52hz歌声,在多年后被捕捉到了与之相同模式的鲸歌,而且,是在两个地方同时。
这意味着那只孤独的鲸在茫茫大海中找到了自己的同类,即便海水有多么寒冷,终于在那天拥有了共同度过冬季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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