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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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庄主又问了婉儿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就吩咐侍童先将婉儿带去吃早饭，留下周全，两人还有一番话要谈。婉儿只当他俩是老朋友相聚，自然有好多话要叙，何况自己也确实饿了，就乐得先去吃饭了。

    婉儿走后，两人再不像先时那样随意自然了，当下两人都正襟危坐，表情都十分的凝重。

    厉庄主先开口道：“敢问周兄，贵东家是哪里人？”

    周全嗤鼻一笑，说道：“庄主身在其位，应当更明白事理，请庄主见谅，周某实在无可奉告。”

    厉庄主听了周全的话，知道多说无益，便说道：“阮姑娘已查明，符合北蒙山弟子招收规定，就请周总管交入山费用吧。”

    周全听了，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说道：“路途遥远，实在不方便携带现金，这是十万两，请庄主过目。”

    厉庄主听了仅有十万两，再不见周全拿出其它的奇珍异宝，心下不免有点看低了。以为瞧着婉儿还是一个机灵人儿，换身份时的日子又安逸，才刚周全那气势又十分狂傲，以为是权高势重人家的女儿，不想只拿得出最低限额的入山经费来，想着真不是什么成器人家。

    不想，打开锦盒才发现原来不是自己先时想的十万两银票，而是十万两的黄金兑换券，这算得是近十年来为数不多的几笔大交易了。心下方对周全升起了十分的佩服，做到了这样殷实人家的总管，可比自己做这庄园的主人体面多了。

    当下俩人交易既已完成，周全去往偏厅找婉儿交代事项，厉庄主也回到自己屋里去了。

    周全找到婉儿，见婉儿已吃好饭跟一个年纪相当的侍童说话，就将她拉到一个角落里蹲下身小声对她说道：“此去之后，周某就不再送姑娘了。等会会有人来接了姑娘去书院，这以后姑娘就要正式开始学习了，姑娘应当勤勉好学才是。”

    周全因为忌讳，并不向婉儿明说去往的目的地。但婉儿听到终于要到书院了，心下十分高兴，不禁欢呼雀跃道：“周叔叔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习，争取做一个女官，回去给爹娘添面子的。”

    周全听了婉儿的话，但觉好笑，只是现下他有更要紧的话对婉儿说，看看四周无人，便又放低了声音对婉儿说道：“姑娘一定要记住，你到了书院要去找一个叫夏天泽的人。”

    婉儿问：“为什么要找他？”

    周全自然是不能说明缘由的，何况说了婉儿也不会懂，便说道：“姑娘此去一个人在书院，会有诸多不便，那夏天泽是我朋友的孩子，我先时已经跟我那朋友打过招呼，让他嘱咐夏天泽在书院里多帮忙照顾照顾姑娘，我怕他不来找你，所以叫你去寻他，以后有什么困难了，你就向他请教，他毕竟先你而去，自然懂得比你多。”

    婉儿听到周全一席话全是为自己考虑，十分感激，便连连点头应道：“我晓得了，谢谢周叔叔事事为婉儿考虑的这么周到。”

    婉儿刚说完话，就有一个粗实的轿夫来请，“轿子来了，请阮姑娘随我去吧。”

    婉儿见请，看了周全一眼，说道：“周叔叔保重，我这就去了。”

    周全亦含笑温柔地说道：“姑娘一路保重。”

    二人互相拜别，婉儿便跟着轿夫出去了，周全看着婉儿消失的背影，心里没来由升起一丝不舍。和婉儿相处了将近半月的时间，发觉这景府大小姐真的是可爱得紧，连自己这般铁石心肠、不为万物所动的人都被吸引了几分。只是此次一别，再相见最早也是五年以后了，那时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呢？

    婉儿自上了轿，由轿夫抬着一路继续西进。无聊时，掀开轿帘看外面的风景，只觉得一路上松柏森森，瑞雾袅袅，缥缈轻柔，各色花香阵阵扑鼻，玲珑鸟语声声入耳，十分的赏心悦目。

    只是路途未免有些太远，走了将近四个时辰，方到了一处烟波浩渺的湖边，只见那湖碧绿澄澈，一望无际，风起时，偏偏波光映着烈日就像璀璨的珠宝夺目耀眼。

    到这里，婉儿下了轿，早有一艘桅船迎在岸边。从船上下来一个体态丰盈的女子，笑嘻嘻地来牵了婉儿上船。一边说道：“姑娘好啊，我是北蒙山总管局的管教嬷嬷，鄙姓兰，姑娘以后叫我兰姨即可。”

    婉儿不知道要曲膝行礼的规矩，但也礼貌地叫了一声：“兰姨好。”

    那兰姨便高兴地应了一声：“哎。”又问：“不知姑娘作何称呼？”

    婉儿如实回答：“我叫阮锦婉。”又想起起初厉庄主的问话，不等兰姨开口问，自己就学着周全的话先对兰姨和盘托出：“我是大邑国西北边陲小镇北庄人，我爹爹是砍柴的樵夫，我娘经常在家里织布。”

    兰姨听了婉儿的话，心下甚是欢喜。想着这也是一个机灵的女孩儿，能来到北蒙山学艺，在那些大师们的调教之下，不论学习哪门技艺，总能获得一番本事的。况且瞧她这样玲珑劲儿，也少了安抚心灵的许多烦恼。

    兰姨有这些想法，也是事出有因的。来北蒙山学艺的弟子，由于经历了“换身份”这一茬，大部分孩子多多少少会有些心理问题，极个别的问题还很严重，遇到这些心理问题严重的孩子的妈妈，却是有一番苦头吃的。

    前阵子，总管局的白妈妈就遭遇了这样一番苦衷，她接到的一个男娃儿，模样儿虽然齐整，品性儿也还端正，但是这孩子大概是被养家打怕了的，见了生人就抖，做事畏首畏尾的，一点男孩子的阳刚气概都没有，整天一副小心翼翼的谨小慎微的样子，几个月来不曾见开朗起来。端的是白妈妈再好的性格，也被他的胆小、怕事磨尽了，整天跟其他的嬷嬷们倒苦水，然其他人同情归同情，也不能替白妈妈做些什么。

    因为这是北蒙山总管局的规矩，总管局的每个妈妈务必都要誓死遵守。北蒙山虽然有山规不收名门富贵之流，但私下里谁都知道能来这里拜师学艺的都是世上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之后，所以在衣食住行方面却是不敢怠慢了各位学徒半点，每一个学徒都配有一个专门的总管妈妈，负责学徒的一切衣食起居方面的事情。兰云霞便是北蒙山总管局这样的一个妈妈，现下婉儿的一切衣食住行就由她来料理，因年纪还比较轻，所以人们都唤她一声兰姨。

    此外每个妈妈还有一项艰巨的任务，就是疏导、沟通有心理障碍的孩子，让他们能够尽快用最健康的心态在北蒙山学艺。这个任务可轻可重，就看遇到的学徒是什么样的心里状态。如婉儿这般的就是比较好的，如前阵子白妈妈遇到的那样的就是比较头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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