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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一例子,总管局的妈妈们每日间都烧高香,祈求别让自己遇到这样一个心里古怪的主子,因为每一个妈妈伺候学徒从进门开始直到下山结束,这时间最短也要五年,虽然结束之后东家能给他们很一大笔报酬,但是五年的时间伺候一个心理古怪的主子却是谁都不愿意的事情。当下,兰姨扶了婉儿进到船舱里,婉儿才发现舱里地方虽小,一应坐卧摆设俱全,犹如一个小小的起居室,装点得十分温馨,更兼四方桌上摆了一桌香喷喷的鱼肉佳肴。婉儿坐了许久的轿子,早过了午饭时间,现下看到这一桌子的美食便觉饥肠辘辘、口里生津。
兰姨早已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想到底也还是个小馋猫,真不是大家子里直接出来的。便拉了婉儿坐在凳子上,给她摆饭布菜。
婉儿却谦逊地站了起来,说道:“婉儿虽饿,这一桌子的饭菜我也吃不完,兰姨不知等了我多久,相必也是饿了,咱们就一块儿吃吧。我现在长大了,自己会吃饭,不用兰姨招呼我的。”
兰姨听了,十分高兴,就应了一声:“好,那我就跟姑娘一块儿吃。”兰姨坐了下来见婉儿还是不动筷,便问:“姑娘为何还不吃饭呢?”
婉儿怯怯答道:“我刚上船时,看到有两个艄公,相必他们也没有吃饭,还有刚刚与我一起来的四个轿夫,他们也都没有吃饭。我都饿了,他们也一定饿了,我想求兰姨,让他们也一块吃点儿罢。”
兰姨不曾想到,自己竟然接到了一个大善人,心下自是十分欢悦了,可别小看了这个女孩儿,竟有这般菩萨心肠,果真自己是好造化,连忙站起来出舱去请了那几人一起吃了饭。
饭后,已是未末时分,如若往常,婉儿总要睡一会儿。只是现下船已动身,婉儿不惯坐船,左右摇晃令她十分眩晕,便索性出了舱欣赏湖面的景色,只见碧波盈盈,湖水森森,两边皆看不到岸,湖底倒有成群的各色游鱼来回穿梭,更兼湖水清澈,湖底的水草叶片连脉络都清晰可见。
起初婉儿也有兴趣观赏了半天湖景,然而时辰稍长,头却越发眩晕,便回到舱里,向兰姨抱怨道:“这湖也忒宽了,怎么半天还不到岸呢?”
兰姨自是看出了婉儿晕船了,便扶她在软塌上坐了笑着回答道:“这不是湖,这是一条河,叫做北冥河。这北冥河极是宽阔,两岸皆不对望的。这也是外界与北蒙山隔绝的一道天然屏障。我们现在正逆流而上,所以船身稍有颠簸,倒是让姑娘晕头了。”
婉儿不甚明白兰姨的话,现在的她还完全不知道北蒙山是一个极为神圣的地方,此刻的她只想着快点上岸,快点着陆,好好歇息一番。
只到日暮时分,桅船才靠了岸,婉儿跟着兰姨下了船,那岸边又早有两乘小轿等着了。
婉儿和兰姨各上了一乘小轿,行不多时,婉儿懒怠,便掀开轿帘看着路上的景色。时近黄昏,在夕阳的晕染下,山里的一切景色就像是镀了一层金漆般,金光灿烂,夺目异彩。
一草一木、一花一景像是镀了一层仙气,更比别处的灵动溢彩,越走越觉得恍如进入了仙家胜境般,景色越发怡人撩眼。奈何婉儿已是累极,又晕眩得厉害,靠在轿楞上,不知不觉竟沉沉睡去了。
“哎,要醒了,要醒了。”
“想必是昨晚累坏了,睡了这个时辰。”
“是啊,来到时候就是睡着的,兰姨抱了她进来。”
婉儿睡了个自然醒,对着从窗户射进来的阳光眯了眯眼,正准备伸个长长的懒腰,忽听得耳边传来几个女孩清脆的声音,连忙翻转身一骨碌爬起来。只见自己睡在陌生的床上,床边早已围坐了四五个穿一色白衣的女孩,一个个清秀靓丽、灵动可爱,却是高矮各异、大小不一。
婉儿咋一眼看见这些陌生的姐姐们,一时不知道要如何称呼,只是爬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她们。离婉儿最近、个头也是最高女孩看到婉儿一脸的懵懂,率先开口说道:“你可总算醒了,再不醒来都该到中午时分了。”婉儿听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十分的亲柔,又看她们一个个都笑容可掬,十分友好,一下子就放松下来。坐起身来说道:“姐姐们好,我叫阮锦婉,我大概是昨晚到这里的吧?我都睡糊涂了,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那高个女孩笑眯眯地牵着她的说道:“来,起床吧。”一边扶婉儿起床一边又说道:“你叫阮锦婉,好好听得名字呢,我叫易清圆,你们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得叫我易姐姐呢。”说得女孩们都笑了。
婉儿亦笑着喊了一声:“易姐姐好。”
然后易清圆身旁眼睛大大的女孩接着说道:“我叫穆琳,你也得叫我穆姐姐。”
后面三个女孩亦分别介绍了名姓,一个叫詹芸芸,一个叫麦晓灵,一个叫陈玉蝶。几个女孩叽叽喳喳地,话说开了去一会儿便都熟络了。
婉儿起床准备穿衣,却不见了自己来时穿的衣服,詹芸芸便从床脚的柜子上捧了一套衣服递给她:“你的衣服兰姨已经差人去洗了,给你另外准备了这套,快换上吧。”
婉儿捧过衣服,见是纯白色的一套,跟她们穿的一个样式,便高高兴兴地换了衣服。就像比着做的一样,大小长短刚好合身。
易清圆笑说道:“阮妹妹换了这身衣服,就更像咱们北蒙山的弟子了。就是头发儿有点乱,不搭,来,我给你梳头,理顺头发就半点瑕疵也没有了。”
婉儿顺从地坐在椅子上,任由易清圆给她梳辫子。女孩们依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些贴己话,在这些女孩当中,就易清圆年纪最长,大了婉儿两三岁的样子,其余的不过比婉儿稍稍大一些,都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有了新鲜的事儿自然话匣子开了就盒不上了。尤其麦晓灵,更有一张巧嘴,一会儿的功夫就把她的身世来历、在北蒙山的学艺经历说了个十之八九。
当然她说自己的身世时也是换身份的那些时日,更往前的事她也是一句也说不上来,自然大伙也没有问,倒是听她讲在养父母家时经常光着身子和那些男娃娃一块儿到泥潭里抠泥鳅的事儿倒惹得大伙儿都很新鲜。
穆琳笑着戳了她一指脑门儿:“就你一直是调皮捣蛋的,怪不得是从小儿就跟男孩子一起养成的野性子。”
麦晓灵假意恼道:“那我也没有办法啊,我们村一共才十几户人家,和我一般大的就只有男孩子,那些大一点的姐姐们都不愿意跟我玩,说我是捡来的野孩子,怕坏了她们的名声。”
“我们这里的,谁没被骂过野孩子。但也事在人为,你看,咱们玉蝶姐姐,还不是一样安安静静、斯斯文文的。”穆琳一边回对麦晓灵一边推出陈玉蝶来。
婉儿此时方才看明白这陈玉蝶是几个女孩中长得最标致的,也是最安静守言的,这大半天就见她时不时微笑一下,却不曾多说一句话,知道是个极懂规矩守礼的人,不免对她青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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